內容摘要: 無論是塞尚的靜物還是梵高的風景,其造型簡練、色調明快、表現間接、寓意內斂和文言文中的文字概括、寓意含蓄、表述間接形成一致。我國書法創(chuàng)作的先人們善于把握這樣異同的關系處理,在靜止的瞬間抽象中冠以圖之造像、文之訴說。
書法
楊建文
“字有書卷氣,室存蕙蘭香”。講的是在書法創(chuàng)作中字中有文,字文結合的有機關系里,古代文人所追求的一種特殊創(chuàng)作的情感模式和思維理念。縱觀各朝代有代表性的書法家都在不同程度上努力探索實踐著,在他們精湛書法技藝的背后都蘊藏著深厚的文學功底。他們所呈現給廣大觀者的既是精美的書法藝術品,又不愧為絕世文學經典,在世界文學藝術寶庫中可謂獨樹一幟。
在眾多這樣的書法家中,東晉時期的王羲之是這方面最為杰出的代表人物。他的代表作品《蘭亭序》、《黃庭經》是后人所熟悉的字文一體的經典作品。三國時期的大政治家、軍事家曹操,大家可能不太清楚他在這方面的成就和貢獻,他在文學上開創(chuàng)了我國著名的建安文學,在書法上被唐代張懷瓘列為 “尤工章草,雄逸絕倫”的妙品。唐宋兩朝在文學和書法上都處于鼎盛時期,其中顏真卿的《祭侄稿》被后人譽為天下第二行書,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其書文一體的效果。被譽為盛唐三絕之一的張旭,現存的代表作《古詩四帖》無論是字還是詩足可見證其偉大之成就。還有孫過庭的《書譜》其草書筆法生動,文章妙語連珠,可謂珠聯璧合。宋代蘇東坡的《寒食帖》,米芾的《蜀素帖》、黃庭堅的《松風閣》都是詩書一體的佳作。
字、文一體創(chuàng)作的模式,在很大程度上是取決于我國文學的特殊結構形式——文言文。文言文是古代通行的文學語言,其語素結構大大區(qū)別于現代的白話文。“白話文”所具的寫實、重復、規(guī)整、通俗、逼真的描寫是無法與抽象的書法線條相擁相合的。當我苦于思索文言文與書法整合的關鍵要素時,偶爾有了一個驚奇的發(fā)現:荷蘭畫家梵高的繪畫與唐代詩人張若虛的詩歌在風格上具有相似性,于是我便萌生了這樣的想法,是否可給文言文冠以印象主義的定義,用印象主義的視角來審視文言文會發(fā)現文言文與書法之間更大的奧秘。
借用西方美術的發(fā)展進程來回顧文言文與書法結合的合理性,我們發(fā)現了隱藏很久的事實。從表面上看,我國傳統(tǒng)的文言文與西方印象主義繪畫并不存在任何關聯。當我們靜下心來仔細分析,你會看到有那么多的相似之處。無論是塞尚的靜物還是梵高的風景,其造型簡練、色調明快、表現間接、寓意內斂和文言文中的文字概括、寓意含蓄、表述間接形成一致。
梵高是后期印象派畫家,他在《星夜》一圖中,不像前期印象派那樣對著某個地方的景物進行具體直接的色彩寫真,而是把星光閃爍下寧靜的夜空進行概括提煉成概念的間接描寫。因此,在色彩的處理上也不像前人那樣調和重復,對著具體物體進行色彩還原。而是運用普蘭和檸檬黃等原色進行單一并置,在游戲般的節(jié)拍中傳達出畫家對現代美術的印象藝術思維。唐代詩人張若虛對《春江花月夜》的描寫和梵高的手法基本一致:“滟滟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既不說明是什么江,也沒道清是哪一夜,他也根本不可能在同一時間內站在所有江畔來細細觀察明月照射江面的狀態(tài),只能通過判斷和思考的概念進行間接的印象,來表達對江與月的自然本質的感悟。由于感悟的概念與間接,文字描述就顯得是那樣簡潔明快。以原生的字義,采用字、詞的單一配置,基本沒有重復,不多一字,也不少一字。
我國書法創(chuàng)作的先人們善于把握這樣異同的關系處理,在靜止的瞬間抽象中冠以圖之造像、文之訴說。雖說與印象主義繪畫相比存在著地域和文化形式的截然不同,但從一個側面揭示出人性對星空江月的永恒理解和從中發(fā)出對生命短暫的無奈愁緒是完全一樣的。從而以最出色的思考,完成了由具象訴說轉化為抽象線描的完美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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