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湯普龍畫廊(Galerie Daniel Templon)的喬納森?米斯個展現(xiàn)場
巴黎報道——靜心一年于新作后,喬納森·米斯(Jonathan Meese)重返展覽空間,他的新作中包括一些色彩上不那么飽和的壯觀畫作,以及那些精心制作的怪誕雕塑,既完美又奇異。
他的新展“神圣中立性”(St. Neutralité)占據(jù)了湯普龍畫廊(Galerie Daniel Templon)的兩個展廳。開幕當日,藝術家身著他最愛的運動裝,綴著著名的三道紋。有位年輕觀眾問道:“您是否受了阿迪達斯的贊助?”“不,我不夠運動,夠不上他們的標準。”已過不惑之年卻依舊充滿青春活力的喬納森·米斯答道。
這位藝術家還表示:“我需要人們提醒我讓自己冷靜下來,讓自己休息一下。”盡管如此,他還是在去年夏天得空為沃爾夫岡·里姆(Wolfgang Rihm)描繪尼采生平的最新歌劇《狄俄尼索斯》(Dionysos)完成了舞美創(chuàng)作。他對ARTINFO記者坦言:“我像一個孩子一樣,不知限度。創(chuàng)作是種本能,就如吞咽。創(chuàng)造藝術品是為世界、為革命而創(chuàng)造玩具。”
您指的革命是什么?
藝術便是徹頭徹尾的革命,將成為世界的引導者。藝術比政治、比宗教都更強大,很快會成為統(tǒng)治力量。終有一日,我們都會同意這樣一個觀點:我們在藝術的領導下生活。
那么藝術處于哪個政治陣營中?
中立。在左與右之間,卻又位于它們之上。藝術不是人類意識形態(tài)。
可藝術卻始終是在支持某種觀點、某種看法或是某種訊息。您的作品看起來更傾向于互相攻擊,而非互相對話。您如何在其中保持協(xié)調?
通過遠離,通過讓藝術自己獨處,為了能讓它為所欲為。我們只是在藝術的裝飾物,而不是反過來。來觀看我展覽的人們都是裝飾。我們總認為自己是最重要的,但藝術要比我們自己有力、美麗得多。它能持續(xù)存在;它早于人類,又將長存于我們離開或。我們與藝術并不在一個標準上,藝術是它自身的標準。的確,我的畫在吼叫,那是因為它們知道如何表達,它們的語言比我們更好、更精確。
那么,即便是藏家們出高價購買了藝術品,最終也是藝術擁有了他們?為之付錢總是好的,但我們是在藝術的手中,而非相反。
這樣說來,當我們以為自己控制了局面時都錯了,尤其是在畫廊里?當然,放之四海而皆準。我們弄錯了,因為我們總覺得自己最重要,而自然是最重要的,它創(chuàng)造了我們,而藝術創(chuàng)造了自然、我們的神。這便是它的美麗之處,藝術是萬物的引導者,像太陽那樣;或是這統(tǒng)領世界的水,它是獨裁者。藝術創(chuàng)造了水,并賦予它能量。當我離開這世界后,水依舊存在。藝術也不僅僅是一件雕塑、一幅畫或是一出戲劇。整個世界倒是一出戲,一場空前的歌劇。
您在這出戲中扮演怎樣的角色?
我是藝術的一個小兵,需要完成自己的職責。這并不是我們想要做什么的問題,而是我們得做什么。藝術,猶如呼吸一樣,沒有什么特別的。要創(chuàng)作一幅畫或是一件雕塑并不難,所有的孩子們都能做。而只是,我們,都忘了這種簡易性。
您是如何看待將一些畫作視為重要作品,而將其他一些視為兒童畫、只在家中冰箱門上才有其魅力的判斷的?這只是品位的問題。是一種判斷,一種策略,一項工業(yè),并非事實。我們可以判定一件作品是“狗屎”,是蹩腳的,可以說它并非藝術品。然而藝術會自己作出判斷,判斷它是否是藝術品,究竟是好是壞。我們自己只是參觀者,只是些數(shù)據(jù)。藝術家既不在藝術的中心位置,自己也并非藝術。藝術要多得多……或者少得多。在藝術中,我們無需下跪或是祈禱。這便是藝術與宗教之間的區(qū)別。
有些人卻做好了祈禱的準備,向那些被我們尊為超級明星、或是自栩為超級明星的藝術家們……
若是他們以游戲心待之,若他們只是在扮演一個角色,那沒有問題。然而若是真心這樣相信了,那就成了一種宗教,就誤解了藝術。杰夫·昆斯(Jeff Koons)手中,這也是一種游戲。他并非主宰,而是一位創(chuàng)造出絕妙藝術的超級藝術家。或者說,藝術借之創(chuàng)造出好的藝術品,那些精細的完美之物。但不需要在他面前下跪,只需要與他握握手。沒有那位藝術家是教會。即便是在畢加索面前都沒有必要下跪。您可以在一幅畫面前下跪,但不會帶來什么不同,畫也同樣不需要。
藝術可以變得自由么?
是的,我們像使用工具一樣使用它,可藝術還是做它想做的事。文化是一道程序,然而在藝術中,沒有什么能被程序化的。
藝術依舊是文化的靈感源泉……
是,然而這是第二步了。藝術不該變得太具有后天文化性,否則就變得規(guī)范化,變?yōu)樽屢磺卸寄w淺與圓滑的洗腦工具。
藝術總是被歸類。為了讓人們能夠更好地理解,每一次運動都會被定義、會被命名,從印象主義到超現(xiàn)實主義。若如您所說,藝術統(tǒng)領世界,它難道不應幫助人們建立起與藝術的聯(lián)系、而不用求助于那些很功能性的指南嗎?
這是最終的一點。你可以完全支持藝術,而也因此需要接受藝術統(tǒng)領世界的事實。或者你可以與藝術作對。沒有中間路線可走,黑白分明。你可以非常容易地決定是否需要的是一道程序。我反對藝術類院校,因為我覺得這都是些洗腦的機構,而結果則過于虛弱。它們制造出的是些機器人,是另一個行業(yè)的機器。十年前,有一成的藝術家創(chuàng)造出他們自己的方式;而現(xiàn)在,這比例是千分之一。這些都不是藝術家,而是系統(tǒng)的繪圖師。對于藝術學校的學生我說了很多,他們有些掛不住了。
作為藝術家,必須要為藝術服務,必須要做藝術所要求去做的東西。我會想要整日睡覺或是長時間泡在浴缸里,然而藝術強迫我做出了現(xiàn)在這個展覽中大家看到的東西。(作者: 尼古萊?哈特維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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