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希特作品《非洲人》（Neger）

2月的柏林依然寒冷徹骨，數(shù)以百計的藝術愛好者踏著積雪，在新國家畫廊門口排成長隊，這里正在舉行的是格哈德·里希特的回顧展。

“他是當代最偉大的德國畫家，”60歲的眼科醫(yī)生Monika Dietz站在人群中，“我不斷地聽到、讀到、看到他很重要，這次我想親眼來看一看。”

里希特是藝術領域的領軍人物，在柏林新國家畫廊舉辦的回顧展“格哈德·里希特：全景”是眾多正在進行的關于他的展覽中的一個，這些展覽在2月9日他80歲生日前后達到了高潮。這一系列活動也見證了一個轉變，里希特由一個成功的抽象繪畫和具象繪畫的藝術家成為德國的國寶，而國寶本人事實上害羞、嚴肅，不喜歡成為焦點。

他被當作德國英雄

里希特的傳記讀起來就像是為20世紀的德國歷史度身定制的。他出生于1932年的德累斯頓，希特勒掌權之前的一年，1961年他從東德來到聯(lián)邦德國，那一年柏林墻被建起，里希特再也沒能見到自己的父母。

但他的巨星身份并非僅僅仰仗了這點背景故事。從2月12日持續(xù)到5月13日的回顧展呈現(xiàn)了他在藝術領域的廣泛涉足以及他的天賦和野心，無論是巨大畫布上層層油彩鋪陳出的抽象圖景，抑或對著相片描繪而成的寫實繪畫——純粹主義者曾對此滿懷質疑。

除了在新國家博物館舉辦的回顧展，德累斯頓一家博物館正在舉辦的“Atlas”展覽上呈現(xiàn)了8000多件草圖、剪報和照片，這是里希特數(shù)十年藝術創(chuàng)作中的副產(chǎn)品，既是豐富的檔案資料，也組成了這一里程碑式的展示。而在柏林一個私人收藏的展廳內(nèi)，里希特的所有版畫和攝影作品正在展出。這里同時將舉行一系列講座，每周都會播放2011年的紀錄片《格哈德·里希特繪畫》，其中包括藝術家在創(chuàng)作抽象作品時的悠長鏡頭。

“他被當作德國英雄。”德國藝術雜志《Monopol》的主編Holger Liebs說。

Liebs指出，2002年里希特在紐約現(xiàn)代藝術博物館的展覽是他在美國大受歡迎的起點，也改變了家鄉(xiāng)人對這位藝術家的看法，“當一個德國人在國外受到認可，他在自己的家鄉(xiāng)也會更受愛戴。”

畫面依舊觸動神經(jīng)

安居聯(lián)邦德國之后，里希特開始根據(jù)照片繪制作品，并對之進行模糊化處理，開始時使用柔化的筆觸，后來也運用一些強烈的筆觸，幾乎要毀壞整個畫面的構圖，直至最后，他的繪畫中的主體逐漸消失，渲染出一種稍縱即逝的視覺印象，重塑短暫的觀念世界。

展覽中最具爭議的是根據(jù)德國左翼恐怖主義組織“紅軍派”成員自殺的圖像創(chuàng)作的系列作品。15幅憂郁、灰色調的布上油畫作品名為《1977年10月18日》，那一天，他們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在德國引發(fā)了劇烈的反響。

2011年，“全景”回顧展從英國起航時，這一系列作品并置在泰特現(xiàn)代美術館展廳里。而在德國，它們陳列在分展場老國家畫廊中，安放它們的展廳“通常陳列德國浪漫主義作品，當時的畫作在1815年戰(zhàn)勝拿破侖之后，洋溢著一股愛國主義的情懷”，展覽介紹中這樣表述。

這些圖像“已經(jīng)在歷史繪畫的歷史中占有一席之地”，它們依舊觸動德國人的神經(jīng)，盡管已經(jīng)不像當初那樣，會引發(fā)激烈的討論。

作品價格很“荒誕”

“格哈德總是抱怨說人人喜歡他的藝術，這種感覺很奇怪，”Struth說，“人們對于名望、聲譽、金錢著迷，但是真正了解他的藝術的人卻很少。”

《世界報》和《柏林晨郵報》辟出專版介紹里希特的繪畫生涯，《南德意志報》稱其為 “最有影響力的當代畫家”，全德?lián)碛凶罡甙l(fā)行量的日報《圖片報》稱里希特是“最高級的藝術家：最昂貴、最偉大、最著名”。

毫無疑問，“最昂貴”的藝術家總是能夠吸引媒體注意。里希特最近在拍場上的成績對于一位在世藝術家來說可謂非凡，就在泰特的里希特回顧展開幕前后，2011年11月他的一幅抽象作品在蘇富比拍賣會上以2080萬美元成交，同年10月，他的寫實油畫《蠟燭》也拍得1046萬英鎊。而在剛剛結束的倫敦春拍現(xiàn)場，6幅里希特抽象作品現(xiàn)身蘇富比拍賣會，總共收獲1760萬英鎊。盡管藝術家本人一再表示自己的作品達到的價格很“荒誕”，但這樣的評論僅僅引發(fā)了更多的關注。

開幕當天，當數(shù)以百計的記者涌入發(fā)布會現(xiàn)場，新國家畫廊的館長Udo Kittelmann不得不再三提醒大家不要再問有關畫作價格的問題了。

一位記者問里希特“像奧林匹斯山的泰坦那樣被擁戴”的感受如何，里希特眼中閃爍著笑意，“被忽略肯定會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