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曉果

寫生就是進入一個氣息生動的場。

模特兒第一次走近，就會與畫家發(fā)生心靈感應。模特的臉就是一道風景，有時會讓你激動，有時會致人頹唐。慢慢交談、慢慢觀察，也許會改變最初的印象。郭潤文善于在一張平淡無奇的臉上捕捉到畫意。尼采說過：“樸實無華的風景是為大畫家存在的，而奇特罕見的風景是為小畫家存在的。”面對模特，也同理，一張過于漂亮的臉有時會令人畫意全無。一次來了個模樣平淡的模特，很不安定的狀態(tài)，說只有兩個小時的時間。模特伏在沙發(fā)邊無精打采。結果，郭潤文一個多小時急就的畫面十分精彩。

寫生時間短促，會造成對形的放松，但不拘于形卻釋放了其他語言的自由。自由與控制是寫生中的一對矛盾、冤家對頭。在適度控制下達到語言的自由應是寫生的最好狀態(tài)。每逢郭潤文擺模特，一起畫畫的朋友總是耐心等待。擺完模特及背景，他已經(jīng)在設想中大體完成了畫面的構成及某些細節(jié)的處理。這種預謀對畫家寫生來說很重要，否則在過程中作較大的修改就痛苦了。

郭潤文的寫生講究味道，氣氛的渲染、筆觸的交接、色彩關系的生發(fā)都在追求精確同時達到揮灑自由的狀態(tài)。與其說是塑造，不如說在隨機營造。郭潤文注重對畫面空間的營造，在他看來，空間與人物同等重要。一張臉與空間的生動關系使得畫面語言豐富耐看。營造這些局部要花精力與時間，但空間的豐富趣味烘托出了畫面的語言品質。這也是郭潤文個人風格的所在。

郭潤文的人物寫生作品大多是在課堂教學或春節(jié)回漢期間完成。對于學生，這無疑是受益匪淺的學習機會，這種傳統(tǒng)式的教學在很多學院已不存在了。每年春節(jié)回武漢，大部分時間還是泡在朋友的畫室里寫生，一份是情誼，一份是執(zhí)著。每年春節(jié)結束，一個大木箱滿滿的裝著寫生作品托運回廣州，這是一份實實在在的收獲與滿足。

在中國美術館舉辦的郭潤文個人畫展上，寫生作品是畫家作品的一個重要部分。也是很有看頭的部分。一個畫家的回顧展，如果沒有習作或小幅作品，肯定遺憾。在習作或小幅作品前，欣賞者更容易感受畫家的真實藝術氣質，也是鑒評畫家修養(yǎng)與功底的直覺憑據(jù)。

在大幅創(chuàng)作里，郭潤文在油畫的傳統(tǒng)技法與個人風格之間保持協(xié)調，在對西方油畫傳統(tǒng)深入研究的基礎之上，形成了獨特的個人語言。保持藝術敏覺、與傳統(tǒng)保持現(xiàn)實感受的距離，是畫家對藝術創(chuàng)作的理解。郭潤文在寫生中嘗試過一些非傳統(tǒng)學院式的表現(xiàn)方式，意圖獲取更多的自由，這種嘗試無疑是有意義的語言擇選與價值辨析。

郭潤文的作品總值得我們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