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塞爾藝博會上，馬克·羅斯科的《無題》頗為引人關注。

安迪·沃霍爾的早期素描作品。

剛剛過去的周末，全世界頂級收藏家、美術館館長、藝術家和評論家聚集在瑞士巴塞爾，參加一年一度的、全球規(guī)模最大、最具影響力的現(xiàn)當代藝術博覽會。隨著藝術市場的蓬勃興起，最頂級藝術品逐漸被私人藏家瓜分，正如《福布斯》的撰稿人Abigail R. Esman所說的，最好的博物館不再是博物館，而是像巴塞爾藝博會這樣的藝術品轉手瞬間。

朱潔樹

《福布斯》的撰稿人Abigail R. Esman表示，“最好的博物館不再是博物館。”

藝術品價格飛漲，買家懷揣巨資充滿期待，眾多國際性藝博會推動了畫廊間的競爭，他們競相搜羅并提供“人們最渴望的藝術家所創(chuàng)作的最頂級的藝術品”，并將之盡快轉手售出。其中的大部分作品已經(jīng)超出了全球各大博物館的能力范圍，結果便是，這些珍寶在私人藏家之間流轉，世界上的其他人只可能在流轉的間隙一覷作品的真容。

這一間隙，也許是拍賣會的預展現(xiàn)場，也許是世界各地重要博覽會現(xiàn)場，比如每年3月的歐洲藝博會(TEFAF)、12月的邁阿密巴塞爾藝博會，以及巴塞爾藝博會這座本尊。第43屆巴塞爾藝博會于6月14日至17日在這座瑞士小城舉行。

藝術界的圣城麥加

巴塞爾藝博會已經(jīng)成為藝術界的圣城麥加，全球最具影響力的商人聚集于此，展現(xiàn)他們最佳的一面，向大約65000名藝術收藏家和愛好者——其中包括斯蒂夫·科恩、羅曼·阿布拉莫維奇、布拉德·皮特，以及卡塔爾王室成員。如果你沒有計劃抵達現(xiàn)場觀賞300家畫廊提供的2500件作品，依然可以在網(wǎng)上下載App或展品目錄。據(jù)悉，這些畫廊是從1000家申請者中精選出來的，其中美國畫廊占最多數(shù)，達到73家，緊接著是德國(55家)、瑞士(31家)、英國(30家)、法國(27家)和意大利(15家)。

300多家來自全球的畫廊進入巴塞爾藝博會主會場，同樣數(shù)量的畫廊分別駐扎在各分會場。從價值數(shù)千英鎊的戰(zhàn)后藍籌大師作品，到從未登陸拍賣會的新人創(chuàng)作，組成了繽紛琳瑯的藝術萬花筒。與此同時，晚宴、座談和討論像旋轉木馬一般漸次展開，前網(wǎng)球世界冠軍約翰·麥肯羅的藝術顧問Josh Baer與洛杉磯當代藝術館館長Jeffrey Deitch進行對談，印尼籍華裔藏家余德耀(微博)侃侃而談亞洲私人博物館，浪擲巨資的卡塔爾博物館管理局的Roger Mandle則為世人提供購藏建議。

“藝術無限”單元是巴塞爾藝博會非常獨特的景觀，這里會展示各大畫廊攤位上無法容納的“巨型”作品，今年有62件作品被選中，包括雕塑、繪畫和攝影系列等。高古軒畫廊在這里展示美國藝術家理查德·菲利普斯的新影片《初點》(First Point)，片中有林賽·羅韓，以及海灘美景。除此以外，還有蘇格蘭藝術家道格拉斯·戈登根據(jù)1950年老片《無因的反叛》創(chuàng)作的電影、奧地利藝術家Franz West用粉紅色線圈模擬的人體內部復雜結構，以及英國藝術家Phyllida Barlow拿紅色木材搭起的不知通向何處的橋。

從羅斯科到沃霍爾

每年都會有一兩件作品成為當屆藝博會的代表圖像，今年也不例外。萬寶路畫廊提供了一幅陽光燦爛的大型馬克·羅斯科作品，這幅作品創(chuàng)作于1954年，上半部是焦橙色，下半部是淡粉色。

這幅畫本身光彩奪目，其背后卻丑聞縈繞。馬克·羅斯科孩子及其監(jiān)護人曾于1970年代起訴萬寶路畫廊非法處理他們父親的作品，現(xiàn)任畫廊主席Gilbert Lloyd的父親Frank Lloyd被指篡改證據(jù)。這樁案子成為20世紀藝術界最大的丑聞之一。

“那已經(jīng)是三四十年前的事情了，”Gilbert Lloyd粗聲粗氣地回應，“重要的是，我們擁有這件杰作。大家都應該關注作品本身，它的美麗如此令人難忘。”

這件《無題》作品來自瑞士私人收藏，曾于2007年在蘇富比(微博)拍賣會上短暫現(xiàn)身，瑞士人以2690萬美元從美國人手中買下了這幅作品。人們普遍認為瑞士人賺到了，因為次日卡塔爾王室花7280萬美元買下了另一幅羅斯科作品。瑞士藏家本不打算轉手出售該作，但不久前羅斯科的《橙色，紅色，黃色》在紐約蘇富比拍賣會上以8700萬美元成交，新的紀錄讓他動了心。根據(jù)Lloyd的說法，這件作品提供“一股令人無法抗拒的個人投影”。

沒錯。據(jù)悉，有三位藏家對此表示了興趣，一位來自歐洲，一位來自南美，一位來自亞洲。也許競爭會加劇，“我期待著周二和周三會有一場火拼。”Lloyd笑著說，那是VIP預展的兩個晚上。

另一件明星作品在德國畫商Daniel Blau的攤位上兀自璀璨，這是畫商從安迪·沃霍爾基金會獲得的沃霍爾的一批早期素描。春天在TEFAF上就曾出現(xiàn)類似這樣的素描畫，其中大部分在博覽會第一天就賣掉了。人們對沃霍爾的早期畫作充滿了興趣，這批素描展現(xiàn)了年輕的沃霍爾剛到紐約幾周內的激動和熱切心情，他記錄了這座充滿活力的城市景象——他一生為此著迷，除此以外，類似于童話插圖的圖像也展現(xiàn)了他天馬行空的想象力。作為歷史文獻，它們充滿意趣，作為藝術作品，它們展現(xiàn)了沃霍爾的本質。

除此以外，佩斯畫廊帶來了風頭正勁的里希特作品，高古軒畫廊帶來了其頭牌藝術家達明·赫斯特作品，剛去世一年的塞·托姆布雷的作品可以在瑞士Karsten Greve畫廊看到。動輒上千萬美元的標價瞄準了市場最富有的一撥藏家的錢袋。

值得注意的是，今年的巴塞爾藝博會將VIP預展時間從一天延長到兩天，并對VIP客戶進行了精心的分級和分批。這樣對買家的精心關照也許是它不斷精進的原因。

關于市場的種種預言

從巴塞爾藝博會，到邁阿密巴塞爾藝博會，再到香港巴塞爾藝術展，巴塞爾藝博會已經(jīng)擴張成為全球性的藝術巨鱷，這也使其在藝術界的威望與日俱增。

“巴塞爾是具有悠久歷史的古城，歐洲的文化中心。邁阿密是具有拉美血統(tǒng)的城市，處在兩個大洲之間。香港則是亞洲的國際大都市。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占領了所有應當覆蓋的區(qū)域。”藝博會總監(jiān)Marc Spiegler表示。

Spiegler目前有一個雄心，就是向世界傳授“簡明亞洲藝術史”，“巴塞爾藝博會的策略是展示當代藝術建立在藝術史上這一事實，而今，所謂當代成了歷史的發(fā)動機。”

當被問及巴塞爾藝博會的全球擴展是否預示著新一代收藏家具有更廣闊的國際眼光時，Spiegler表示，“收藏家之間同樣競爭激烈。當世界最頂級的收藏家開始收集來自不同地區(qū)的藝術品，人們會開始紛紛想要真正世界級的收藏，不僅僅是北約國家的藝術品。然后他們逐漸開始欣賞這種全球性的有趣并置。”

歐元區(qū)危機和藝術市場的健康是巴塞爾藝博會上無法避免的話題，佳士得總裁斯蒂芬·墨菲表示藝術市場依然很健康，因為買家的質量始終在提高，“全球經(jīng)濟狀況并未影響我們的生意。”然而，過去一個月內，佳士得的業(yè)績平平，先是在香港春拍遭遇了低迷市場，緊接著在俄羅斯和英國的拍賣額也低于預期，6月8日在紐約舉行的小型當代藝術拍賣會同樣收獲慘淡。

然而，關于藝術市場的另一個理論便是，它常常逆金融市場而動。“過去五年，人們常常談到藝術可以作為替代性投資品，”投資專家Robert Read表示，“這種說法也有道理。全球巨富現(xiàn)在持有大量現(xiàn)金，既不敢投資債券市場，也不敢投資股票。”今年在巴塞爾藝博會上銷售的藝術品價格比去年增長了10成以上，接近20億美元，他透露說。

關于未來走向如何，藝術市場永遠不乏擁有預言能力的卡珊德拉，盡管更多的只是事后諸葛。

6月11日，超過1000個燈泡組成的雕塑由起重機吊起，懸掛在巴塞爾的夜空，閃閃發(fā)亮的文字是“自今往后一路下行”(It's all downhill from here on)。藝術家Filip Gilissen將這個吊詭的陳述拋給了經(jīng)過的藝術界眾生。沒賣掉，它就成為了精準預言，賣掉了，它就是一個黑色幽默。二者必居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