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馬奈,1868 Photo: Bridgman Art Library
馬奈,是那個擅長描繪睡蓮的畫家嗎?不,等一下,他是那個描繪裸體女子和兩個穿衣男人在公園用餐的驚人場面的畫家……?
英國皇家藝術學院此次舉辦的馬奈作品展將開創(chuàng)新的記錄——這是英國有史以來第一個馬奈肖像回顧展。這個法國人可能被一些人公認為“現(xiàn)代藝術之父”,然而眾所周知的是,他經常與他的朋友、名字與之相近的莫奈相混淆,或者只是因《草地上的午餐》而被19世紀的巴黎上流社會所周知。
那么,愛德華馬奈到底是誰呢?高級司法官員的長子、典型的巴黎花花公子,經常出沒于咖啡館和聚會,這些地方都是當時藝術、文學和政治最先鋒的領地。
馬奈一些有名氣的朋友經常會聚集在他身邊。在一間裝飾前衛(wèi)、時髦的房間中,羽毛筆和墨水觸手可及,埃米爾 左拉在他的書桌前思考;喬治斯克列孟梭正在準備一個演講,他是眾議院中的激進分子,后來成為首相:他雙臂緊叉,看上去是一個追求信念和堅定不移的人。
由于家庭的富足,馬奈從未因經濟問題而發(fā)愁,這讓他自由而勇于嘗試。他最大膽的舉動——幾乎前所未有——是融合兩種非常不同的藝術形式:肖像畫和風俗畫(描繪日常生活中的風俗習慣)。傳統(tǒng)上,后者所描繪的形象人物身份不詳?shù)哂絮r明的特色,而馬奈——從庫爾貝的現(xiàn)實主義中汲取靈感并響應波德萊爾的號召,試圖表現(xiàn)“現(xiàn)代生活中的英雄主義”——包括身邊的家人和朋友。
在阿讓特伊,克勞德莫奈注視著眼前的玫瑰,他的妻子和孩子在家中的草坪上休息。而馬奈的夫人蘇珊娜,一個專業(yè)的鋼琴教師,在家中撥動著琴弦。
馬奈的代表作《推勒里花園音樂會》就是他所探索的混合兩種表現(xiàn)形式的重要作品。一組設置在一個戶外音樂會當中的群像,所描繪的對象有馬奈自己、波德萊爾、作曲家巴赫和100個頭戴高禮帽衣著襯衫的社交伙伴。馬奈的很多油畫作品,不僅僅在題材上具有現(xiàn)代性,在技術上也同樣具有了現(xiàn)代性。他的筆觸有意識地被簡化——“每一個人都是一個不確定的斑點”。通向印象主義的道路就此清晰了。
馬奈也是捕捉城市生活被異化的大師。最好的例子是《弗里在貝熱爾酒吧間》,一個表情蒼白的酒吧女招待。這不是在表演,而是午餐。長著大胡子的紳士和小列昂林霍夫(據(jù)稱,是馬奈的私生子)在桌子旁既不談話也不進餐:每個人都陷入自己的沉思,這是對再現(xiàn)敘事性場景的否定。
展覽十分巧妙地涵蓋了諸多類似的背景,但有時也相當枯燥。最主要的不足是未能探究馬奈肖像作品背后那些引人入勝的關系。以列昂為例:他出現(xiàn)在17幅藝術家的作品之中,但他父親身份的問題卻沒有引起關注。他在馬奈的家中長大,疑問圍繞著我們,馬奈或馬奈的父親奧古斯都是否是這個男孩的父親。也沒有任何跡象表明馬奈和畫家莫里索之間的感情。簡單說來莫里索是他的學生同時也是情人,在1868-1874年間莫里索11次作為馬奈的模特(她嫁給他的弟弟尤金時)。畫面充斥著色情的挑逗,戴著面紗——或者手持一束紫羅蘭——系著頸帶:女性的配飾這時起到了作用,立刻突顯了莫里索的美,使她更加誘人。
1874年在《頭戴喪服禮帽的莫里索》中,馬奈將貝爾特莫里索臉上充滿喪父的悲痛表達得淋漓盡致。這種悲痛也許蔓延到貝爾特與馬奈的弟弟尤金的婚禮上,令馬奈臉色愁苦。畫作中貝爾特那充滿野性的不對稱的雙眼,深陷的臉頰,手臂黑色怪異的扭曲,也許正是馬奈轉移心緒的產物。
許多證據(jù)表明,深入發(fā)掘作者私生活的淫亂與作者的藝術題材之間不無關系。但是畫作本身是作者與模特之間復雜關系的產物,透過一些富有趣味的作品精選集,我們對于馬奈偉大作品的欣賞定會更加豐富。 (編譯自英國《每日電訊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