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好Tricky是張北縣政府的一件“頭等大事”,他們把縣里面惟一的別墅留給了Tricky
“我被震了。”Trciky演出結(jié)束后,崔健興奮地給“張北音樂節(jié)”總策劃李宏杰打電話。崔健跟很多音樂人一樣,聽說Tricky要來張北音樂節(jié)演出的消息后,決定不管多忙都要來看——Tricky是崔健多年的音樂偶像之一。“我以為那就是Tricky呢,調(diào)音就調(diào)了一個小時。”一個堅守到凌晨的樂迷瑟瑟發(fā)抖,他一邊吃著20元一碗的酸辣粉取暖,一邊驚嘆。他跟不少人一樣,只知道Tricky是這次音樂節(jié)“最大牌”的明星,但并不知道此人長什么樣、到底是唱什么的,他以為的Tricky,其實是排在前一位的瑞典樂隊“我們生命中的音軌”。
由于之前樂隊拖延,Tricky上場時已接近深夜兩點了。
英國藝人Tricky本名阿德里安·索斯,生于1964年,在素有電子音樂家園之稱的布里斯托開始了他的音樂生涯,他頭上最亮的光環(huán)就是Trip-hop國際三巨頭之一。
Trip-hop是英國樂評人發(fā)明的一個詞,這里的Trip有迷幻的意思,其音樂框架往往基于嘻哈音樂,屬于慢板,兼具迷幻色彩。Tricky小時候父親出走,母親自殺,這被視為他音樂中陰暗特質(zhì)的來源。他曾受到美國嘻哈音樂的影響,也從王子、湯姆·維茨等人的作品中汲取靈感。
接待好Tricky是張北縣政府的一件“頭等大事”,他們把縣里面惟一的別墅留給了Tricky,因為Tricky喜歡自己做菜,還給他準備了廚具和葡萄酒——前不久,一位副省長到張北視察,都沒能住進這間別墅。
這個“最大牌”是8月9日晚上9點多才到達張北音樂節(jié)現(xiàn)場的,他不但要調(diào)一個小時的音,還帶了全套樂隊和樂器。主辦方按他的要求找來了一臺模擬調(diào)音臺,以發(fā)出比較老的聲音,但他所需的壓縮器比較高端,主辦方一直沒找到,最后是崔健給Tricky提供了這兩臺壓縮器。
“我不相信Trip-hop,其實我更鐘情于布魯斯。”Tricky在后臺調(diào)音時,告訴南方周末記者,他自己對這種界定分類不以為然,他強調(diào)他的音樂來自“靈魂”。
這是他第一次來中國,調(diào)音前他被帶到張北附近的山上兜風(fēng),俯瞰音樂節(jié)場地全景,他看到了臺下的萬余名觀眾進出車輛的長龍,他用了“震驚”來形容。“中國的音樂節(jié)沒有歐洲的音樂節(jié)那么商業(yè),尤其在英國,音樂節(jié)的商業(yè)色彩無處不在,到處都是廣告,這里看上去顯然少多了。”Tricky對南方周末記者說,他更喜歡這個音樂節(jié)的感覺。
處于萌芽階段的國內(nèi)各類搖滾音樂節(jié)都希望請到國際大牌,但除去繁復(fù)的審批手續(xù),還有另一座大山擋在他們的面前,那就是昂貴的價格。“張北草原音樂節(jié)”北京主辦方負責(zé)人李宏杰對南方周末記者透露,這次他們之所以能請到Tricky,是利用了他到臺北和東京演出的間隙,這樣,可以適當壓低演出成本。
這次到中國,Tricky本來想讓主辦方找一位中國民族唱法的女聲,用于未來專輯的采樣。他說聽過一些中國的少數(shù)民族音樂,他喜歡里面的獨特聲音。
主辦方在音樂節(jié)前發(fā)布了這一消息,但直到Tricky到達張北,還沒有找到這個中國的民族女聲。
演出前,Tricky在后臺說他也不知道一會兒會玩些什么,看當時的感覺,他說他喜歡即興的感覺——Tricky在英文里有一個意思是“需要細心和技巧的事情”。
接下來,Tricky的即興幾乎掀翻了整個現(xiàn)場:演出到一半時,Tricky忽然跳進了觀眾的人浪之中,觀眾們用手臂托起他,他則在上面爬行。之后,他招呼現(xiàn)場觀眾能上臺的都上臺,把舞臺變成了一個派對——trip-hop這種音樂形式,本來就更適合在燈光迷幻的酒吧里,而不是空曠的露天。
現(xiàn)場的工作人員也不知道該攔還是不該攔,二十多個觀眾跑到了臺上,大家開啤酒、抽煙、灑礦泉水。“我當時就想,完了完了完了,這回蝦米了。”擔任舞臺總監(jiān)的肖楠告訴南方周末記者,據(jù)他觀察,Tricky“跳水”之前,經(jīng)紀人曾經(jīng)到臺下進行了觀察。應(yīng)該是在確保其安全的情況下,才示意Tricky可以這么做。
幸運的是,Tricky的舉動最終沒有導(dǎo)致任何事故的發(fā)生,high完了的觀眾也都有秩序地下臺。
然而,Tricky卻未能玩得盡興,演出結(jié)束后他表示自己本想邀請更多觀眾上臺和他一起跳舞,但被工作人員攔住了。“我還是玩得挺開心。”
作家全勇先哆嗦地站在張北的寒風(fēng)里,他是為數(shù)不多堅持到凌晨三點Tricky演唱結(jié)束的人,他把這場表演看做是一生難忘的經(jīng)歷:“Tricky精瘦,黑黑的,像個精靈。他身上是帶著氣場的……每唱完一首歌,他都給觀眾跪下,深深地磕頭。唱著唱著,他突然靜了下來,把麥克風(fēng)放在自己的心臟上。在初秋的大草原上,午夜時分,對著天上的月亮,聽到一個人寂寞的心跳,那是什么樣的感受?……”
Tricky不知道自己在中國有多少樂迷,他聽說中國的樂迷大都是通過盜版或者下載來知道他時,Tricky笑著說:“這沒什么,我可以多演出啊。”雖然Tricky并沒有在張北那間別墅里做過一頓飯,也并不知道張北究竟是什么樣子。
演出結(jié)束后,Tricky連夜趕回北京,回程途中,Tricky樂隊中的一位鼓手說:“這里讓我想起了伍德斯托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