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時面包師傅拿走了他的畫,然而我主人一直到七月才開始準備畫下一幅。他的延誤讓我焦慮不堪,盡管瑪莉亞·辛也知道錯不在我,但我仍等著她的責(zé)怪。有一天,我無意間聽到她跟卡薩琳娜說話,她說凡路易文的一個朋友看到他太太戴珍珠項鏈那幅畫,覺得她應(yīng)該要看向正前方而不要看鏡子,于是凡路易文決定要一幅他太太臉朝向畫家的正面畫像。“他很少畫這種姿勢。”她評論道。 我聽不見卡薩琳娜的回答,于是停下手邊打掃女孩房間的工作。 “你記不記得最后一幅,”瑪莉亞·辛提醒她,“女傭。記不記得凡路易文和穿紅衣的女傭?” 卡薩琳娜哼了一聲,悶著聲笑。 “那是他畫里的人最后一次看向正前方,”瑪莉亞·辛繼續(xù),“鬧出多大一個丑聞!我本來以為這次凡路易文向他提議,他一定拒絕,沒想到他卻答應(yīng)了。” 我不能問瑪莉亞·辛,因為這么一來她會知道我偷聽她們說話;我也不能問坦妮基,因為如今她不再跟我說任何小道消息。于是有一天趁著攤子上沒什么客人時,我問小彼特有沒有聽說過穿紅衣的女傭。 “噢,有啊,這個故事傳遍整個肉市呢。”他哧哧笑著回答,彎下身去重新整理擺在臺子上的牛舌頭。“那是好幾年前,好像是凡路易文要他一個廚房里的女傭和他一起為畫擺姿勢,他們要她穿上他太太的一件晚禮服,紅色的,然后凡路易文還要求畫里要有葡萄酒,這樣每次他們一起擺姿勢的時候,他就可以叫她喝。顯然,畫還沒畫完,她就懷了凡路易文的孩子。” “結(jié)果她有什么下場?” 彼特聳聳肩,“這種女孩還會有什么下場?” 他的話讓我的血液都凍結(jié)了。這類故事我以前當(dāng)然聽過,但都是和我沒什么關(guān)系的,不像這一個。我想到自己向往著穿上卡薩琳娜的衣服,想到凡路易文在走廊上一把抓住我的下巴,想到他對我主人說:“你應(yīng)該畫她。” 彼特停下手里的工作,他的眉頭微皺。“你為什么要打聽她的事?” “沒什么啦,”我輕描淡寫地回答,“只是聽別人談到,沒什么別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