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和孩子? “一九三四年三月廿九日,我生在三樓媽媽的床上。” 我問:“廣慈醫(yī)院那么近,為什么不去醫(yī)院”。 “我母親生了九個兄弟姐妹,我最小,名曰小九,好像都是在家里接生。” 我說:“可能是你外婆,鞡鞡太有能耐、太固執(zhí),又自信。說上房就上房的老太太,活在今天的社會,可能會和鄭鳳榮一樣,打破女子跳高世界記錄的。” “我出生那天,父親不在家中,他在武漢演出,碰巧戲園失火,他把那一期包銀的一部份,都救濟同行底包。至今七十年過去了,我到武漢演出,當年底包演員的第二代、第三代還和我談起這件事。他從武漢回家沒幾天,河南又發(fā)大水了,又去河南開封救災義演十天,救災剛完,又接受前蘇聯邀請,去前蘇聯進行那次極為重要的演出和學術研討,這就不用寫了,好多書都有記載。我們這本書,你和編審把把關,不要炒冷飯。”我說:“梅蘭芳的冷飯?zhí)嗔耍愠次页丛匠丛诫x奇。冷的蛋炒飯,重新再炒,吃起來有股蒿味,如果亂加調料,就沒法吃了。” “我生下來就是這個環(huán)境,父親太忙了,演出是不斷的,經常逢到假日,日夜兩場,有時還得雙出。”梅劇團一九二二年成立時姚玉芙是管家,姚先生也是陳德霖六大弟子之一,他在當年算是較有文化的,他曾自修數學,會代數,在戲班里,很了不起,和梅蘭芳私交很深,我們公稱“姚叔叔”。姚玉芙排戲碼很有學問,雙出的話,一出昆曲《費貞娥刺虎》,一出京劇和蕭長華的《女起解》,觀眾很歡迎。兩出戲的品味完全不同,雖然票價很高,但市場還能接受,梅蘭芳在一九三四年二月份的票價,最高到四元六角錢,大概合當年小學教師一個半月的工資,賣座太好,還得加坐,仍滿足不了,門外觀眾吵鬧不休,戲院老板只好再賣站票,一位一元二角錢,劇場內水泄不通,真是“風景”奇特!這場面,這效益除了得益于“梅黨”高手策劃外,李春林、李八爺(當今程派名教師李文敏的父親)后臺管家、導演高手,也是重大因素。李八爺文化不高,甚至識字不多,但他對市場信息、觀眾心態(tài),了如指掌,最難得是他老人家對演出劇目、角色、舞美,都拿得起,包括場面,是說全場的高手,他在后臺高凳上一座,一口小茶壺,臺上“馬前”,“馬后”調度自如,如有那位配角演員來不了了,不管什么行當,他一抹就上去了,真了不得!現在劇團里幾乎沒有這樣的高手了,教學體制也不可能培養(yǎng)出這等人才,排一出新戲,或改編,或恢復傳統老戲,按當前舞美條件及觀眾審美要求,導演是需要的,最好是能像李八爺那樣,同時具有現代意識的,排出來的戲,一定是名符其實的京劇,如果請一位不懂四功五法的,或者是沒有流派意識的,那蒙人只能是一陣子。” “母親管家井然有序,用錢很省,聽說一九二九年父親給她的家用,她就化了一半,這是馮六爺說的,馮六爺他是中國銀行總裁,數字概念特別清楚,母親真是一位賢妻良母,雖然也是唱戲出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