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愷
包林是個思想者,他對社會、對人生、對藝術(shù)都有深思熟慮的思考,他不是一個旁觀者,他愿意表達,并總能貼近事情的內(nèi)質(zhì),這或與他的學術(shù)背景有關(guān),他留法八年,獲有法國哲學博士學位。十七世紀以來法國一直是思想的高地,笛卡爾、盧梭、伏爾泰、列維?斯特勞斯、拉康、薩特、羅蘭?巴特、福柯、德里達、利奧塔、鮑德里亞、布迪厄等這些法國的思想家對人類社會的判斷和矚望,都曾深刻地影響了人類社會存在的現(xiàn)實,今天人類思想的天空仍然彌漫著厚厚的法蘭西的光暈,這些都是包林的一部分。包林對所有問題的思考都是理性的,即興、偶然、無視來龍去脈,不是包林面對事物的方式,與他敘談,你很容易進入一種歷史情景,上天入地,聲東擊西,弗論遠近,所有內(nèi)容都會形成秩序焦著的狀態(tài),把你逼進十分興奮的場域,你享受與他交談,彼此都因此感到快樂。
但另一方面包林又是一個十分率性的人,對任何事物都不掩飾地表達他的立場和觀點,亦時或有很沖動的時候,愛與恨都以很情感化的方式傾訴,看來知識、學養(yǎng)包括諱莫如深的哲學都不足以遮蔽與稀釋人的性情,包林恰當?shù)鼐S系了理性與激情的雙重傾向,我傾心于與兼具這雙重傾向的人交往,這種人多半真誠而深邃,我們因此而成為同路人。
包林的藝術(shù)與包林很相像,背后雖有理性的支撐,但一旦訴諸視覺,你便會被撲面而來的速度、熾烈俘獲,強烈的光感,橫涂豎抹的筆觸,有一股逼人的氣勢。他總是畫普通的人,普通的風景,這些人與風景的背后都蘊藉著一定指向的社會關(guān)懷,它們都是具體的,聯(lián)系著一定時期的社會事態(tài),包林總是遠離宏大敘事,他內(nèi)心里充滿了平民精神,他是有社會理想的,執(zhí)著地呵護著一份與千萬人的命運相關(guān)連的價值。法國與我們?nèi)匀皇怯芯嚯x的,不僅有空間的距離,也還有時間的距離,但這些似乎并未影響包林對周圍事物的判斷。從另一層意義上看,哲學究竟是一門學問,不是人的全部,藝術(shù)所面對的未必哲學能夠面對,包林始終能夠有進有退,他的藝術(shù)正體現(xiàn)了這一份從容。
我很欣賞包林之于藝術(shù)的天賦,我難以理解他何以在設(shè)計領(lǐng)域滯留了那么久,年近五旬才重拾畫筆,雖然這并不足以淹沒他的才華,但也不可避免地需要時間調(diào)整,他對這些是有意識的,他因此很勤奮,畫得很多,其實日子還有很長,就他對自己的期待而言,任何時候都不是遲到的開始。
包林的畫很耐讀,亦如他的人,包林其畫其人如今都很難得。
2010.1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