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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度流行色是“長春花藍”,你聽說過“沙特爾藍”嗎?

2022年度流行色是“長春花藍”,你聽說過“沙特爾藍”嗎?

時間: 2022-02-04 09:52:00 | 來源: 藝術中國

左:沙特爾大教堂中彩色玻璃花窗中的“沙特爾藍”,右:沙特爾大教堂外觀,攝/李莞潸

文/李莞潸

國際色彩權威Pantone(潘通)每年都會發(fā)布年度代表色,官宣的2022年度代表色為“長春花藍”(Very Peri),這是彩通歷史上第一次跳出固有色號,為年度代表色新創(chuàng)了一個前所未有的色彩。

在藝術史上,曾經(jīng)也有一種藍色以前無古人的姿態(tài)橫空出世,它就是法國沙特爾大教堂中世紀彩色玻璃花窗上的“沙特爾藍”(Chartres blue)——這抹跨越藝術史八百余年、“配方已失傳”的獨特藍色,至今仍散發(fā)著無限魅力。

沙特爾大教堂是誰?

在談論“沙特爾藍”之前,先來了解一下沙特爾大教堂(Chartres Cathedral,全稱為沙特爾圣母主教座堂)這個知識點。

沙特爾大教堂所在的沙特爾市位于法國中北部,如果自駕,前往巴黎圣母院需要一個多小時,到蘭斯大教堂(Reims Cathedral,全稱為蘭斯圣母主教座堂)和亞眠大教堂(Amiens Cathedral,又稱亞眠主教座堂)的車程分別近三小時,這四處建筑均被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chǎn)委員會列入世界文化遺產(chǎn)。

法國作為哥特式建筑的起源地,藝術瑰寶不勝其數(shù)。沙特爾大教堂以哥特式建筑巔峰之作的地位出現(xiàn)在《劍橋藝術史》中,它與蘭斯大教堂、亞眠大教堂并稱法國最具代表性的三大哥特式建筑,名頭最響的巴黎圣母院是要靠后站的。

從左至右分別為:沙特爾大教堂,蘭斯大教堂,亞眠大教堂,攝/李莞潸

單純看圖,哥特教堂三巨頭頗有些“連連看”的感覺,但外行看熱鬧、內(nèi)行看門道,至少世界文化遺產(chǎn)名錄是不會騙人的。常規(guī)來看,入選年份越早,世界文化遺產(chǎn)的含金量越高。在上述四位選手中,蘭斯大教堂和巴黎圣母院都是在1991年入選世遺的,不過蘭斯大教堂是單獨入選,巴黎圣母院則是算在“巴黎塞納河沿岸”名錄下、以“集體戶口”入選。亞眠大教堂的“世遺年份”一下子早了十年,1981年便申報成功了。

沙特爾大教堂則是在1979年法國入選世遺的首批選手,當年全球共評選出34處世界文化遺產(chǎn),法國共占五席(其它四個世遺分別為圣米歇爾山及其海灣、凡爾賽宮及其園林、韋澤爾峽谷洞穴群與史前遺跡、韋茲萊教堂和山丘),同年入選的知名選手還包括埃及的開羅古城和金字塔、伊朗的波斯波利斯、波蘭的奧斯維辛-比克瑙集中營、敘利亞的大馬士革古城、美國的獨立大廳等。

沙特爾大教堂正面的三座拱門為主要出入口,中間的“王者之門”(Portal Royal)通向中殿,是早期哥特式石雕藝術的經(jīng)典;北側與南側的大門通向耳堂和翼殿。攝/李莞潸

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chǎn)委員會同樣使用了“巔峰之作”一詞作為沙特爾大教堂的入選評語:“沙特爾大教堂的建筑與彩色玻璃、雕刻和彩繪裝飾的統(tǒng)一,完美構成了中世紀藝術最具有特色的意義……(它是)法國哥特式藝術的至高點,堪稱杰作?!?/p>

這種稱贊并非當代才有,而是自古沿襲的“事實”。因其非凡工藝和頂配美學的新穎性和完美性,沙特爾大教堂自建造之時起即被視為典范。盛名之下的大教堂不僅路人緣頗佳,同行的大藝術家們也前赴后繼將其作為主角進行創(chuàng)作。在諸多藝術品中,被譽為19世紀最出色的抒情風景畫家、法國巴比松派代表人物柯羅的“沙特爾圣母主教座堂”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讓-巴蒂斯·卡米耶·柯羅 (Jean-Baptiste Camille Corot,1796-1875),“沙特爾圣母主教座堂”(The Cathedral of Chartres),1830,?盧浮宮館藏

柯羅創(chuàng)作這幅畫是在1830年,距今已近200年,畫中的沙特爾大教堂與今日人們所見的幾乎并無二致。但我們和柯羅所見的并非初始版的沙特爾大教堂,在如今大教堂所在的位置,至少先后“站”過五個版本。據(jù)研究,第一座教堂可追溯至公元4世紀前后,它在公元743年首次在文本中被正式提及,同年毀于火災。在隨后的幾個世紀中,轉世N次的沙特爾大教堂在“火災”與“重建”之間反復橫跳。

可考的是,在變身哥特式教堂之前,沙特爾大教堂曾以古羅馬巴西利卡式(Basilica)興建,這類型教堂的典型代表如意大利羅馬的拉特朗圣若望大殿(Basilica di San Giovanni in Laterano)、梵蒂岡的圣彼得大教堂(Basilica di San Pietro in Vaticano)等。

左:羅馬拉特朗圣若望大殿;右:梵蒂岡圣彼得大教堂 

促使沙特爾大教堂變身“哥特霸王”的火災發(fā)生于1194年,大火過后,原先的教堂僅余地下室、塔樓等小部分,但教堂內(nèi)供奉的圣物竟然幸存下來——傳說中圣母瑪利亞誕下耶穌時所著面紗完好如初。這件“神圣又神秘的面紗”由加洛林王朝(自公元751年后統(tǒng)治法蘭克王國的王朝)的國王查理二世(Charles II le Chauve,綽號禿頭查理,823年-877年)于公元876年贈予沙特爾,自那之后,沙特爾大教堂便成為中世紀舉足輕重的朝圣之地。

左:查爾斯·德奧姆(Charles Fournier des Ormes,1777年-1850年,法國畫家),“大火中的沙特爾圣母主教座堂”(l'incendie de la cathédrale de Chartres),1836 ;右:沙特爾大教堂內(nèi)供奉的“圣母的面紗” 

圣母面紗幸存于火災被視為神跡,上至王室貴族、下至平民百姓,紛紛為大教堂重建慷慨解囊。有錢好辦事,資金充足的沙特爾大教堂重建工作開展得異常順利,僅用了不到30年時間便完成了主體建筑,并在之后的數(shù)個世紀中再未進行過大規(guī)模重建——今人所見的這個版本的沙特爾大教堂,相當于是在13世紀初“一次性成形”的。這個建造速度遠超其它中世紀知名教堂,無論是亞眠大教堂、蘭斯大教堂還是巴黎圣母院,它們興建成如今的模樣都耗費了上百年甚至數(shù)百年時間。

重生后的沙特爾大教堂擁有當時西方世界最高的屋頂(中殿高約38米、西北塔高113米、西南塔高105米),它再次成為一馬平川的博斯(Beauce)平原地區(qū)醒目的標志,傲立天地之間的身姿在方圓25公里的范圍內(nèi)清晰可見。這個高度在摩天大樓的時代不足為奇,但在古代卻能極有力地將“神性”的魅力與作用發(fā)揮到極致。

亞歷山大·塞熱(Alexandre Ségé,1819-1885,法國畫家),“于沙特爾地區(qū)”(En Pays Chartrain),約于1885年 ?沙特爾美術博物館館藏(Musée des beaux-arts de Chartres)

沙特爾大教堂中殿地面上、直徑近13米的“迷宮”(Labyrinth)也是神性的體現(xiàn),內(nèi)外共12圈的“朝圣之路”象征抵達救贖彼岸的漫長與曲折,舊時的信徒通常會跪著走完近300米的蜿蜒通道,最終抵達迷宮中央的玫瑰花心。幾乎所有的哥特式教堂都設置有迷宮,但大多數(shù)在后來都被移除了,沙特爾大教堂的迷宮是法國保存最完好、也最為精致的一個。如今,教堂中殿地面上通常是擺滿座椅的,迷宮總被遮蓋,只有在每年的特定時段迷宮開放時、才有一窺全貌的機會。 

沙特爾大教堂“迷宮” ?Smithsonian Magazine

如果不談神性,單從建筑構造和雕塑裝飾上看,沙特爾大教堂也是藝術上的引領者,羅丹稱其為“法蘭西的衛(wèi)城”并不為過。它是廣泛使用哥特式建筑標示性飛扶壁的先驅,世界遺產(chǎn)委員總結時稱:“沙特爾主教座堂的平面配置對法國及其他地區(qū)哥特式藝術的發(fā)展產(chǎn)生重大的影響,從法國蘭斯、亞眠、博韋大教堂,到德國科隆、英國威斯敏斯特和西班牙萊昂的大教堂,它都是模仿藍本。”

左圖:室內(nèi)拱頂由石肋連接到下面的柱子;右圖:中殿 

上圖:沙特爾大教堂飛扶壁 ?STEFAN DRECHSEL;左下:飛扶壁支撐上墻并抵消拱形天花板的向外推力,從而為窗戶提供更薄的墻壁和更大的空間。右下:從塔樓上方觀望飛扶壁 

左圖:羅馬式風格南塔(約始建于1144年,1150年完工);右圖:哥特式風格北塔(建于1134年,1150年完工)。兩座塔樓于1194年火災中幸存;為了使雙塔的高度和外觀更接近,北塔在1507年加裝了一個尖塔。

大教堂拱門(攝/李莞潸)及雕塑細節(jié)

大教堂內(nèi)部講述基督與圣母生平的合唱墻祭廊(cl?ture de ch?ur or tour du ch?ur),建于16-18世紀,長約100米、高6米 

以其為藍本的建筑甚至擴展到了二次元世界中,暢銷游戲《刺客信條》就以沙特爾大教堂為原型建造了一座可攀爬的大教堂,可見這位優(yōu)等生的作業(yè)有多好抄。

《刺客信條》中以沙特爾大教堂為原型的場景截圖 ?刺客信條(Assassinscreed Fandom)

但實際上在談論沙特爾大教堂的藝術時,是無法繞開“神性”避而不談的。沙特爾自古以來就具有重要的宗教意義,這是圣母面紗來到這里的原因,也是被視為朝圣地的大教堂反復重建的原因。11世紀時,沙特爾大教堂的學院還是宗教學術和神學的重要中心,它開創(chuàng)了主導整個歐洲中世紀思想的經(jīng)院哲學,并最終形成“12世紀的文藝復興”。

在舊時的很長一段時間,“藝術”是服務于“神性”的,但恰恰是神性催生出了不過時的藝術——“沙特爾藍”就是最佳案例。

沙特爾藍真的不可復制嗎?

前文一直在講沙特爾大教堂的建筑、雕塑,但彩色玻璃花窗才是沙特爾大教堂更引以為傲的名片。世遺委員會不僅說沙特爾大教堂在建筑上是其它哥特大教堂的模仿藍本,“在彩色玻璃領域中也廣泛影響布爾日、桑斯、勒芒、圖爾、普瓦捷、魯昂、坎特伯雷等城市”。

176扇彩色玻璃花窗(約有152扇幸存至今)創(chuàng)作于1200年至1235年間,與沙特爾大教堂的重建同期完成。這些彩色玻璃花窗是世界上保存最完整、最典型的中世紀彩色玻璃杰作,圍繞著圣經(jīng)故事,這些花窗描繪出近五千個拜占庭風格的人物,它使整個大教堂成為“一座彩色玻璃博物館”——沙特爾藍成就了它的底氣,也使其成為同類藝術的上限。

沙特爾大教堂中的“藍色圣母”(Notre-Dame de la Belle Verrière)

之所以說沙特爾藍是神性催生藝術的最佳案例,是因為大教堂里彩色玻璃上的獨特藍色,據(jù)說就是專為描繪圣母而使用特別原料調(diào)配而成的?;ù爸惺ツ笀D衣服上的藍色,便是“沙特爾藍”。

當時的主教希望工匠能在玻璃花窗上創(chuàng)作出一種獨一無二的藍色,以呈現(xiàn)繪畫中圣母常穿的藍袍——這樣的花窗更能配得上供奉在沙特爾大教堂內(nèi)的圣母面紗。由此誕生的沙特爾藍因配方獨特,比同時代的其它顏色更耐腐蝕,當花窗上的其他顏色漸顯褪色時,歷經(jīng)八百年歲月的沙特爾藍依舊明艷如初。

沙特爾大教堂中的各式彩色玻璃花窗

除了自身的絕頂美學,“失傳說”也給予了沙特爾藍不小的魅力加持。不可復制的東西總有天然的誘惑力,荷蘭老牌前衛(wèi)搖滾樂隊Kayak在上世紀創(chuàng)作了一首知名單曲《Lost Blue Of Chartres》,歌頌的正是“沙特爾藍啊你這遺失的美好”。最廣為流傳的說法,講的是沙特爾藍的神秘配方在使用過后便“被工匠帶到了墳墓中”,就此遺失,再難復制。事實上,單純從科技工藝的角度來說,現(xiàn)代玻璃制造商完全有能力調(diào)配出沙特爾藍的色號。那為何現(xiàn)在能用而不做?最主要的原因可能是因為自中世紀后,藝術審美發(fā)生了轉變,彩色玻璃花窗不再是炙手可熱的香餑餑。

沙特爾大教堂中的各式彩色玻璃花窗 

但沙特爾藍在當年就算是手握配方,對大多數(shù)制造商來說也是想得卻不可得之物,因為彩色玻璃花窗做起來真的太燒錢了。

藍色在中世紀(及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是既尊貴又金貴的顏色,“尊貴”是因為它是天空的色彩,在宗教環(huán)境下會讓信眾聯(lián)想到天堂,神圣又智慧;“金貴”則指古時的藍色顏料因原料稀缺、價值堪比黃金,據(jù)說雇主在下訂單時,使用多少藍色是需要在合同中特別寫明的。今后再看繪畫作品時,如果發(fā)現(xiàn)里面有大面積的藍色出現(xiàn),大概率可以判定只有王權富貴才下得起這樣的訂單。

藍色貴,玻璃也貴。在創(chuàng)造沙特爾藍的時代,彩色玻璃花窗不僅需要工匠極佳的美學設計,對材料和工藝技術的要求也極高,這使得彩色玻璃的成本相當于寶石的價格,與如今的玻璃可能不止是多加一兩個“0”的差距。沙特爾大教堂花窗上的彩色玻璃厚度可達1英寸(約2.5厘米),這種厚度使色彩更為濃烈,更使造價噌噌上漲。相比于其它以彩色玻璃花窗聞名的大教堂,沙特爾大教堂的玻璃花窗堪稱一片藍海,這種藍色的走量用法壕氣沖天,不說富可敵國,也是價值連城。

沙特爾大教堂中的各式彩色玻璃花窗 

站在現(xiàn)場的觀感奇妙又震撼,用手機或普通相機留下的圖片無法顯示出沙特爾大教堂藍海魅力的萬分之一。分享給大家一個觀看視角,若有朝一日前往沙特爾大教堂,可從下圖左側的視角慢慢走向玫瑰窗,挪步時,光線的改變使得同一面花窗如萬花筒般變幻莫測。我如癡漢一般在這條“賞花路”上往返了四五趟,走來走去,始終看不夠。

攝/李莞潸

彩色玻璃花窗是服務“神性”的完美助手,當光線通過彩色玻璃濾進教堂內(nèi)部,對信徒來說(尤其是中世紀的信徒),這里就是人間距離天堂最近的地方。所以,雖說當代科技能夠破解沙特爾藍的神秘配方,但難以重現(xiàn)的其實是沐浴在中世紀時代“神性”中的那一抹沙特爾藍——好比今人也能燒制出天青釉,但畢竟只有“北宋汝窯”才是北宋汝窯。

仰視中廳 ?沙特爾大教堂官網(wǎng)

藝術與其所屬的特定時代難以剝離,就連彩通選定年度代表色都會將時代背景納入其中,2022年的長春花藍“是此時此刻全球精神的象征,注入紅與紫的新的藍色調(diào)具有的復雜性,代表著我們正在經(jīng)歷的創(chuàng)新與轉型”——沙特爾藍也不可擺脫它的時代意義,它是漂過漫長時間之海的眾多藝術品之一,后人要足夠幸運,才能將其打撈,再作欣賞。

你能想象在今天還能見到中世紀的沙特爾藍有多不容易嗎?“厚達2厘米”的玻璃也只是玻璃,它是易碎品。蘭斯大教堂的彩色玻璃花窗就是毀于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的炮火,法國人對此痛心的程度不亞于2019年眼見巴黎圣母院置身火海之中。沙特爾大教堂迅速吸取了教訓,在兩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所有的中世紀玻璃花窗都被拆下存放,直至和平到來才重新安裝。

在此之前,沙特爾大教堂還曾在16世紀的宗教革命中全身而退,但眾多其它城市的中古時代宗教藝術作品毀于一旦。兩個多世紀后的法國大革命時期,沙特爾大教堂險些被當?shù)馗锩瘑T會炸毀,后來是委員會的人自己覺得清理建筑殘骸會太麻煩才作罷,大教堂又保住一命。

二戰(zhàn)時,玻璃花窗可以拆下保存,但大教堂本身沒法長腿跑,當美軍攻打沙特爾時,大教堂被懷疑是德軍據(jù)點、即將面臨炮擊摧毀。美軍上校韋爾博恩·格里菲斯(Welborn Barton Griffith Jr.1901–1944)與司機穿越數(shù)道敵軍防線,進入大教堂勘察后發(fā)現(xiàn)并無德軍身影,格里菲斯敲響塔樓上的鐘,并下令通知美軍炮兵不要摧毀大教堂。

那一天是1944年8月16日,在格里菲斯救下沙特爾大教堂后的當天夜晚,他戰(zhàn)死于沙特爾市區(qū)郊外的萊沃(Lèves)。當?shù)卮迕裾故刂倪z體,直至美軍天亮后將他接走。在他陣亡之處,法國人民為他豎立了紀念牌匾。半個世紀后的1995年8月16日,格里菲斯的獨生女及其它家族成員參加了沙特爾大教堂為他舉辦的追思會,大教堂內(nèi)的管風琴在其歷史上第一次奏響了《星條旗》(The Star-Spangled Banner)。

格里菲斯的紀念 ? Find a Grave

格里菲斯的戰(zhàn)友回憶起當年的場景時說,美軍內(nèi)很多同僚并不理解他因何執(zhí)意要冒著極大風險進入教堂勘察。人們再也得不到真實答案了,也許畢業(yè)于西點軍校、受過良好教育的格里菲斯此前就了解沙特爾大教堂的價值,又或許他只是第一次見它、但覺得這件美好的東西不該被輕易摧毀——即便這件美好的東西“只是”出自無名大師之手。

是的,沙特爾大教堂無與倫比的建筑、雕塑、彩色玻璃花窗歷經(jīng)磨難留存至今,但創(chuàng)造他們的工匠卻沒有留下姓名,就像沒有留下姓名的敦煌畫師一樣——“也許一個人的名字并不重要”。這句話出自電影導演奧遜·威爾斯(Orson Welles,1915-1985,代表作為《公民凱恩》),在他1973年上映的最后一部完整電影作品、紀錄片《贗品》(F for Fake)中,奧遜?威爾斯提出“藝術是什么”與作品歸屬權的問題:鑒于所有藝術終將隨著時間消失,署名對作品真的那么重要嗎?

當鏡頭里出現(xiàn)如詩的沙特爾大教堂,夢囈般的旁白述說道:看啊!它已經(jīng)屹立在這里幾個世紀了,也許它是整個西方世界最重要的人類作品,卻沒有署名——但它一直存在。

奧遜?威爾斯紀錄片電影《贗品》中沙特爾大教堂截圖部分

“Our songs will all be silenced – but what of it? Go on singing.”

趕在沙特爾藍依舊閃耀的時候去看它,趕在所有美好尚存于世的時候盡情去欣賞,“人類之歌終有靜音之日——但那又如何呢?”繼續(xù)歌唱吧。(本文除標注外,配圖均來自Wikipedia)

2022年度流行色是“長春花藍”,你聽說過“沙特爾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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