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鼓浪嶼當代藝術中心開館展《疊層時空》正在展出并舉辦線上論壇。展覽邀請國際知名藝術家徐冰、展望、宋冬、劉建華、繆曉春、冷冰川、陳文令、邢丹文、鄔建安、盧征遠、楊心廣、龐海龍參展。通過3大板塊、15件／組飽含城市和文化記憶的多元媒介作品，回應城市更新的深刻議題。

此次展覽由藝術史知名學者朱青生擔任學術主持，高遠擔任策展人。在鼓浪嶼當代藝術中心開幕季“藝術之城”的大背景下，本次開幕展嘗試以一種“再生”的方式思考并呈現(xiàn)當代藝術。以下是“鳳凰藝術”為您帶來周穎南的評論文章。

撫平時空的褶子

文：周穎南

廈門大學藝術學院助理教授

上世紀最后十年，不斷加速的城市化進程及其所帶來城市景觀的變遷和個體生存方式的改變曾經(jīng)作為顯要的文化議題覆蓋了那個時期的中國當代藝術。時至今日，我們依舊能夠在當下的展覽中捕捉到其已然退散卻并未消逝的游魂。

鼓浪嶼當代藝術中心的開幕展《疊層時空》“以今訪古”的主題恰到好處地呼應了這個遍布歷史文化遺跡，因海浪沖蝕巖洞而聲如擂鼓的“圓沙洲”。盡管小島在某種程度上仍保留了前現(xiàn)代的生活方式，但并不妨礙我們在此對幾經(jīng)輾轉(zhuǎn)的城市化廢墟發(fā)懷古憂思。策展人高遠借助“錯時論”（anachronism）來呈現(xiàn)當代藝術家創(chuàng)造的“廢墟”不失為一種編排作品的新思路。這個概念來自法國當代藝術史家達尼埃爾·阿拉斯（Daniel Arasse）提出的作品存在的三個“時間”層次，即作品與我們邂逅的當下、作品問世的時代以及問世后與我們所處時代之間的時代。他認為，觀眾在面對作品時會不由自主地融入其所處時代和社會的印跡，而作品不僅因作者在創(chuàng)作時已經(jīng)凝結了當下與過去的情感與思考，也因之后歷經(jīng)一代代觀眾的觀看影響到現(xiàn)在的觀眾，在整體上就呈現(xiàn)為三重的“錯時”存在。觀眾與作品之間的相互滲透，也指向了一種纏繞于作品的、代際共享的“共時性”（simultaneity），亦即“當代性”（contemporaneity），這正是策展人意欲使展覽的整體呈現(xiàn)與觀看都得以觸探的潛在內(nèi)核。

從這個角度出發(fā)，觀眾對展覽作品的接受似乎可以穿過跨時代的聚合重疊之眼而明晰起來。大部分作品基本延續(xù)了杜尚以來的挪用和拼貼手法，將舊物或廢棄物轉(zhuǎn)化而成的新的物質(zhì)實體，除此之外還有件數(shù)不多的影像/裝置?！翱凇弊中偷恼龟惵肪€仿佛將觀眾包裹在一個循環(huán)的交錯時空中。這其中最為凸顯的議題就是藝術家所展現(xiàn)的個體在社會歷史傾軋之下對某個特定時空的感傷和緬懷，如劉建華的《封存的記憶》、陳文令的《斷流》、邢丹文的《夢游》、龐海龍的《鏡物》和楊心廣的《撫摸》。藝術家拋出的是城市化大潮席卷過后對個人精神家園的碎片式追尋，而對于大部分觀眾而言，這些物質(zhì)性留存連同被摧毀、拋棄的、迷失的過去只能作為一種記憶的形式，我們從中打撈的可能只是鏡中花水中月一般的記憶倒影，它并不真實甚至是變形扭曲的，就像展望用不銹鋼替換鏡面的《山水鏡》一樣，盡管依舊具有反射效果，但已模糊不堪。

與此相對的則是一種重建的姿態(tài)?；仡?990年代中國當代藝術的行為藝術，“清洗”作為藝術介入社會的代表性動詞之一似乎具有足夠的分量。《94清洗廢墟計劃》記錄的是當年拆除北京王府井民宅過程中的藝術家行為事件。作品完成之后，展望相隔多年再次回到相同地點（已成為高檔酒店和寫字樓）舉辦了展覽，以回應的方式填補了“清洗計劃”的“錯時”意義。徐冰的《背后的故事》用垃圾廢材組合調(diào)配的光影重現(xiàn)古典繪畫，暗示了古人創(chuàng)造的山水實質(zhì)依托于符號化的程式構造，這也是現(xiàn)代人對意境和氣韻的重新理解和闡釋。鄔建安用大量建筑廢磚排列的“矩陣”脫離了空間秩序，人為雕刻的磚塊仿若自然條件下生成的山谷和丘壑，或一座座“淺山”。展覽敘事的最后，我們浸入繆曉春用三維動畫演繹的西方藝術史序列中，由藝術家操控的無數(shù)無個性的數(shù)碼身體聚攏在其設計的另類時空中，演繹著人類文明發(fā)展進程中被欲望所驅(qū)使的進步機器，及其導致的沖突與矛盾。

圣奧古斯汀說，時間是三重的現(xiàn)在，包含了我們即時體驗的現(xiàn)在，作為現(xiàn)在記憶的過去，以及作為現(xiàn)在期望的未來。或許我們應該從這位古羅馬先哲獲得啟示，從“現(xiàn)在”時態(tài)出發(fā)來看待這些作品。在展覽中，它們并非是獨立的個體，相反，藝術家所使用的被拆解棄置的建筑材料（房梁、磚塊、鋼筋、水泥管、窗框……）和廢舊家用物品（舊玩具、舊家具……）以及代表了廢墟意象的非物質(zhì)材料共同建構了一個縈繞過去與當下、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記憶與忘卻的虛構“建筑”，或者說，一種在內(nèi)外空間延伸的共時性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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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海報

“疊層時空”鼓浪嶼當代藝術中心（KCCA）開館展

展期：2021.12.31-2022.6.10

學術主持：朱青生 Lao Zhu

策展人：高遠 Gao Yuan

藝術家：

陳文令 Chen Wenling

冷冰川 Leng Bingchuan

劉建華 Liu Jianhua

盧征遠 Lu Zhengyuan

繆曉春Miao Xiaochun

龐海龍 Pang Hailong

宋冬 Song Dong

鄔建安 Wu Jian’an

徐冰Xu Bing

邢丹文 Xing Danwen

楊心廣 Yang Xinguang

展望Zhan W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