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1月10號,我剛剛帶清華大學中國畫高研班的畫家們從太行山寫生回京,順手拿起茶桌上的《美術(shù)報》,記者王平先生《中國畫出問題,根源是畫家缺乏敬畏心》的文章深深地觸動了我,我從心底里為方增先教授對當代中國畫創(chuàng)作方向問題的批評與指導鼓掌歡呼。方先生說:“十一屆全國美展中國畫入選的500多幅畫,寫意只看到四五張,整個展覽,一筆筆畫出來的基本沒有,完全離開了中國畫基本的‘寫’的要求。”他說,“現(xiàn)在不是中國畫的弱化問題了,而是中國畫的距離很遠的問題了。”“現(xiàn)在的中國畫是描出來的,磨出來的,沒有內(nèi)涵,審美上是淺薄的。看到全國這樣的情況,忽然覺得全身發(fā)涼。”(見《美術(shù)報》2009年10月31日視點版)
我們歡呼,歡呼有這么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輩來警示大家,亦期望有更多的權(quán)威人士在心知肚明的情況下,從中國畫本真的意義上出來以正“視”“聽”。我謹懷著對中國畫“敬畏”的心情,簡說一下中國畫的問題,以和方增先教授。
問題之一:筆墨。筆墨是中國畫以文載道的表現(xiàn)手段,并不僅僅是繪畫技巧。這一點好多人或不知,或不會用,會用了又沒文化關(guān)懷。文化的缺失是筆墨無法得以理解、無法得以傳承的“硬傷”。什么是筆墨呢?清人劉熙載有云:“高韻、深情、堅質(zhì)、浩氣,缺一不可以為書。”書者,心畫也。若不懂筆墨,何談以文載道,中國畫又有何內(nèi)涵之說?
問題之二:氣韻。“氣韻生動”不只是南齊謝赫的六法之一,大凡中國之藝術(shù),中國之文學、武術(shù)、醫(yī)學,都離不開“氣韻”。“氣韻生動”亦不只是一個文學概念,它已然是中國人的一種生存理念。所以說,中國畫是人文的,是科學。五代荊浩提出筆有四勢曰:筋、氣、骨、肉。而“氣韻”來于筆墨,筆墨來于學養(yǎng),來于人格,來于作者感時憫天的浪漫情懷。所以有“人格不高,畫格難求其高”之說。
問題之三:氣勢。“勢”是一種畫面關(guān)系,更是一種修為,沒有“勢”就不會有“氣韻生動”。“勢”有兩種:一是畫面結(jié)構(gòu)之勢(造險);二是筆墨運動之勢(氣韻生動)。中國畫是鮮活的、“形而上”的,“勢”是撲面而來的第一印象,或險絕、或敦厚、或野逸、或俊秀,無論山水、人物、花鳥,皆是一種圓融的開合關(guān)系,綿綿不絕,生生不息。
問題之四:境。中國畫之境,遠非自然之景或西畫之景。若畫家不明事理,誤入景區(qū),越描越像,越像越描,離中國畫的本真意義越來越遠。殊不知“境生于象外”,“境由心造”之理。石濤有“名山許游未許畫,畫必似之山必怪”的警句,畫家當深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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