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美院雕塑系和魯迅美院雕塑系各自作了一個名叫“對角線”的活動,有展覽、有研討、有人員之間的互訪。川美和魯美的兩次活動都給我發(fā)了邀請,不巧的是,一次是因為身體原因,另一次是因為其它事情,都未能成行。
這絕對是很大的遺憾。重慶和沈陽,兩個城市的對角線橫跨了大半個中國。“對角線”這個名稱的空間感很強,如果地球是圓的,對角線就應(yīng)該是弧形的吧,這道弧線的兩端,恰好是兩個好玩的城市。
這兩個城市的共同點就是幽默。沈陽人屬于東北式幽默,東北自有趙本山、小沈陽兩大笑星為代表;重慶人過去一直屬于四川,川式幽默其實并不遜色于東北。問題是,四川方言老是上不了春晚,所以,川式幽默的傳播不如東北。
為什么東北話紅遍了春晚,而四川話也屬于北方方言,為什么很難在春晚露面呢?
這就涉及到兩種幽默的區(qū)別。東北幽默偏冷,常常是繃著臉,一本正經(jīng)地蹦出一句一句,你笑他不笑。川式幽默堪稱熱幽默,它是有組織、有計劃、共享型的幽默,講的人熱情洋溢,手舞足蹈,聽的人樂不可支……
四川出土的東漢“說唱傭”就是川式幽默的形象大使,每次一見到他那“熱幽默”的樣子就想笑。“說唱傭”是一個有力的例證,說明川式幽默源遠流長。
川式幽默所以不能上春晚,就是因為它太熱情、太直白了,它的一些基本口語和慣用詞匯一不小心就帶“顏色”;一旦方言的“顏色”控制不住,容易傷到“五講四美”和“八榮八恥”。
話說回來,如果四川話要刻意規(guī)避“顏色”,許多有趣、詼諧的口語就不能說了,那樣會降低它的幽默效果;這或許是四川話無緣春晚的原因之一。
那么,一旦四川話和東北話會師之后,又該是怎樣有趣呢?可惜了,兩次熱鬧都沒趕上!我當(dāng)然也好奇,相距這么遠,他們是怎么想起要互相交流的呢?
或許因為遠,對角線活動可以同時證明兩個東西:相似性和差異性。
所謂相似性是說,盡管空間距離很遠,但是在共同的教育體制下,它們很可能大同小異,區(qū)別其實并不明顯。所謂差異性是說,盡管在共同的教育體制下,但由于地域的原因,兩個雕塑系的藝術(shù)面貌還是有著明顯區(qū)別的。同能同到什么程度?異能異到什么程度?不對角一下,怎么明白呢?
這就是相互交流的好處。
前不久,有人告訴我,過去一些貌似有理的說法,其實經(jīng)不起歷史檢驗。例如,說中國人安土重遷,不愛流動……這是瞎掰。歷史的事實是,中國人特別愛流動。
有些話是要反過來聽的。比如孔夫子說,“父母在,不遠游”,并不是說當(dāng)年魯國人孝順,有父母在就不出門了;相反,因為遠游,有人連父母都不管了;孔夫子看不過去,才特意勸阻大家。這個道理和現(xiàn)在一樣,現(xiàn)在之所以重提“孝道”,就是很多人忽略了老人,所以《常回家看看》這樣的歌才受歡迎。
從古到今,都是缺什么才說什么;千萬不要把口號當(dāng)成事實。孔子自己就愛到處走,孔子的后裔早已遍及五大洲,如果遵循“不遠游”的遺訓(xùn),曲阜早就住不下了。
說來說去,無非是說,對角線很好,既然中國人喜歡遠游,那就不妨多走動。走多了,看多了,就明白多了;這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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