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的畫,是架構(gòu)在自己“心境”莊園之中的“天地自然之形也”。應(yīng)該說,陳平的畫畫的是自己理想中的“心境”之意象,這意象是與他的人文情懷相重疊的。在他的畫中你絕看不到甚囂塵上的浮躁之氣。他的畫,給人一味的平靜,靜如止水,是偏于“定”的大靜。陳平向我們闡釋的“情境”、“悟境”、“靈境”的寂然無念的坐忘情懷,就是“無所念者,是名念佛”的安適之心扉的情懷。他真正做到了,非獨有筆墨時須見生命的本體,無筆墨時也有神機內(nèi)涵,其余意不盡。在有限中展示無限,這便是他筆墨之道的內(nèi)涵吧。
陳平的畫是“物與心”的化合,這是他人生意義體驗后心跡的放飛,有“逸興”的情致(這種“逸興”更含有人生的苦難與苦澀),似魏晉名士那將感性與理性融合在一起的物化真趣,是人生意義在筆墨中的迸發(fā)。他生活于不能超越的現(xiàn)實社會的情境中,而逍遙則是他排遣筆墨的最佳表達形式,這精神中的“逍遙狀”,有似六朝人追尋的那種慘淡人生式的漫游。也許是受宋詞“易安派”影響,他的畫力避剛猛之氣,對諸如樹如屈鐵、山如畫沙,遒勁處,力透紙背等,他自有自己的度,這法度爛熟于胸。在渾厚蒼潤的意象中,他的畫更顯示出“靜、柔”之態(tài)勢。
陳平的畫,境幽心遠。他試圖通過“陰柔”“蒼潤”“黑乎乎”的畫境,來擺脫羈絆“心情”的悵惘,從而達到“心情”的逍遙狀。他的這一心路歷程的淵源關(guān)系可追溯到來自莊子和屈原的人生理念中的追尋。陳平在心與物相接時,讓心對物作知性的活動,在這活動過程中他不讓心被知性來煩擾,擺脫物累,得到解放,讓精神更加自由,使人格飄然出世。故此,中國山水畫從一開始就事循著莊學中“獨與天地精神往來”的旨意想觀照而生發(fā)的。這一精神中的演繹,必然走上“心齋與坐忘的歷程”,也就是說,陳平“美地觀照”,是有倚重自然來完成的——“藉境觀心”。
他對物相的經(jīng)驗,是在感性經(jīng)驗的生發(fā)后回到經(jīng)典莊學上來的。若按他自己的話說,那就是“靈境”。陳平的“靈境”便是他畫中的最高境界;物與心的融合游入自我之境,“這種境地就是藝術(shù)”(陳平語)。
綜上所述,“靈境”的生成是不期而然地對物美的升華后所作的美地關(guān)照,而使它再造美地對象。因此,展現(xiàn)在我們眼中的“意象”,所以為心齋之心,這就是藝術(shù)精神的主體了。我還是想以禪喻畫,神秀偈把“心”比作“明境臺”,要求眾生不時地拂去那上面的灰塵,永葆它的明凈。佛教歷來都是以“鏡”來喻“心”象的。陳平的山水中表達了他獨特的禪悟體驗,其審美境界范型是涵容互攝的圓融境,它空明澄澈,脫盡塵心。真正做到“風來疏竹,風過而竹不留聲”這一境界、這一覺心,難道不是我們在陳平山水畫中讀到的“心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