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家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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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馬瘋跑

在野花與野草瘋長的草場

馬兒瘋跑時(shí)沒有嘶鳴

花草瘋長的時(shí)侯

歌聲響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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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shí)候天色純正

牧馬的種族純正

象斑斕而單一的草花

少年的心事在白云之間

走得很慢

到傍晚才擁向燃燒的落日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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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衰老得淚水漣漣

卻不能浸濕

皺紋里久遠(yuǎn)的塵土

父親也在追隨著老去

在蒙古包的暗影里

鼾聲如雷拳頭卻悄悄敞開

兄弟們

我們都會(huì)這樣老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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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牧的日子早已結(jié)束了

遠(yuǎn)方的草場已荒蕪為城市

在燈光流竄的舞臺(tái)上

有人動(dòng)情地夸張著長調(diào)

祖先的歌謠古老得

如搖滾一樣時(shí)髦

我們?yōu)槭裁催€在這里癡癡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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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酒的日子

奶茶飄香的日子

和馬頭琴嗚咽的日子

都不是我安于廝守的日子

都不是

大雁飛過時(shí)我的心開始游牧

尋找青草荒蕪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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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酒醉的套馬竿兒

縛不住蓬勃生長的向往

馬背上頻頻回望的姑娘啊

我會(huì)在夢里

將你很美很美地懷念

我長久無語不是我無語贈(zèng)別

我是在默誦漸漸清晰明媚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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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起行囊時(shí)我很輕松

任憑黎明前的草原漆黑沉重

我知道長調(diào)就要重疊起來

白光就要靈動(dòng)起來

露珠將掛滿清晨

牧羊涌出柵欄

駿馬涌出柵欄

我是同他們一起奔涌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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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