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家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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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紅場，克里姆林宮初冬的陰影

從亞歷山大花園

無名英雄墓平展的甬道

我已秉住呼吸

一顆跳動的心是

布爾什維克理想的律動

如眼前這未曾熄滅的火焰

渴望一睹導(dǎo)師

定格了七十年的安祥與風(fēng)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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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dāng)我靠近暗紅色的巖石

透過水晶純粹的窗口

你寬闊的額頭，熟悉的胡須

舒展的左臂依舊

思想著靠近歷史的石基

是憶起了那西伯利亞的流亡

圣彼得堡的黃楓

還是1918，你風(fēng)雨飄搖的祖國俄羅斯

如火如荼的十月，冬宮的槍聲

和軍艦上英勇的戰(zhàn)士為

嶄新的共和國火光中的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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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近你，注視你栩栩如生的容顏

你的畫像在紅色中國曾隨處可見

崇高或單薄成一種象征

而此刻我終于站在了你的身旁

你便親切并真實了

縱使脈搏早已在那場病痛后停止

而你的思想，延綿的精神

激勵著后代的領(lǐng)袖們

告訴他們怎么辦

國家與革命的偉大創(chuàng)舉

尤其是那本《中國的戰(zhàn)爭》

我在二十世紀(jì)八十年代的渤海邊

解讀你博大的襟懷

你是國際的、同情的、睿智的

你并不高大的身軀

在歷史的地平線聳立成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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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地走過你的身邊

我們這些從東方千里來尋的人們

不能停止腳步而情感與思緒

在無垠的時空中穿梭交織

列寧，響徹世界的名字

你不再是我少年時代黑白電影中

揮舞經(jīng)典手勢且滔滔不絕的演講者

緊鎖眉頭來回踱步的革命者

你如一位世紀(jì)的老人

在莫斯科的暗室里側(cè)耳傾聽

版圖破裂的巨大聲響

你的學(xué)說和故事

在這個食物短缺的初冬季節(jié)

那些年邁的工人蹣跚在寒風(fēng)里

斷續(xù)地訴說與記憶如囈語

關(guān)于蘇維埃，關(guān)于英特納雄耐爾

所以你緊閉雙眼

你的暗示誰可心領(lǐng)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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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擎手于胸口的時候

被自己熱烈的心跳感動了

三十年前我年輕的父親曾流連于此

帶著光輝的理想

哼唱著國際歌雄渾的旋律

而今我執(zhí)松柏回望，聽見了

忘卻歷史就意味著背叛

所以列寧

你不需要花環(huán)、蠟燭和紀(jì)念碑

不需要

讓這個冬季作證飄揚的旗幟作證

春天正倔強地穿越亞歐大陸

生機勃勃，由東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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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