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尚夫人》(Madame Cézanne),保羅?塞尚,圖片:? Museum of Fine Arts, Boston
保羅?塞尚(Paul Cézanne)“塞尚:肖像即人生”(Cézanne Portraits)作品展于2017年10月26日在英國國家肖像館(National Portrait Gallery)開幕,展覽將展出至次年2月11日。本次展覽共展出了50多件塞尚肖像繪畫作品。可以這么說,塞尚在描繪每個人物時所創(chuàng)造出的每道筆觸,都透露出了他本人對于他妻子、父親以及朋友的思考。
從對高山陸地之景的刻畫,對食物、人物等各處細節(jié)的描刻,再到對于光影的把握,保羅?塞尚的每幅繪畫作品都可以看作是一幅肖像畫。塞尚的畫作中充滿了經(jīng)過仔細觀察后得到放大和增強的細枝末節(jié)。他的作品甚至于在有的時候是關(guān)乎于“拆解分離”的。也正是因為如此,他作品中的人物、景象總是栩栩如生,充滿了生命力。
《讀報紙的塞尚父親》(Cézanne’ s Father Reading His Newspaper),1866,保羅?塞尚,圖片:Art Arrival
《阿希爾?昂珀雷爾》(Achille Empéraire),1868,保羅?塞尚
塞尚的作品同時也包含了太多的東西。他的作品風格粗劣與精致并齊,充滿了細節(jié)和想象力。這些元素看似矛盾,但卻又互相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在欣賞他的作品之時,要帶著探索的心態(tài),著重體會作品內(nèi)容以及作品本身所體現(xiàn)出來的意境。在他的作品中,人物姿態(tài)各異。比如說,塞尚夫人會坐在縫紉機旁,或是工作或是靜坐無所事事;畫中還會有釣著煙斗沉思的男子;塞尚的父親會坐在高椅背的扶手椅中,椅子的尺寸與男人的體型呈現(xiàn)出了一種奇異的比例。同樣怪異的比例和同一把扶手椅還被塞尚使用在給他的藝術(shù)家朋友阿希爾?昂珀雷爾(Achille Empéraire)繪制的肖像畫上。畫中的阿希爾?昂珀雷爾像國王一樣靠坐在椅子上。盡管他身有缺陷,神情莫測,但仍不失尊嚴。
《藝術(shù)家的兒子》(The Artist's Son),1881,保羅?塞尚,圖片:Art Arrival
塞尚就是一個性情古怪令人費解的畫家。在給他兒子繪制的肖像畫中,男孩身后的椅背頂部突出了一塊。椅子的大小形態(tài)仿若除了男孩以外的另一個主角,十分地搶鏡。塞尚的古怪之處還體現(xiàn)在給他舅舅的肖像畫中。在畫中,塞尚使用了一成不變的暗色作為背景色,唯余一些衣物上的紅色紐扣作為些許點綴。而在給他妻子的肖像畫中,一種沉寂的氛圍卻好似透過了她的裙子,沙沙地作響。就是這樣,塞尚的繪畫中充滿了這些容易為人所忽略的細節(jié)。但也正是因為這些細節(jié),構(gòu)成了塞尚作品中那些定格的堪稱絕妙的瞬間。
在塞尚1862年繪制的一幅自畫像中,他把自己刻畫成了一個面無表情、帶有憂郁氣質(zhì)卻又異常兇狠的形象。畫中的一些細節(jié)也十分古怪:他的耳朵與面部其他器官十分的不和諧;眼底有血紅的困惑之色;一只眼睛注視著前方,另一只眼睛卻閉了起來。如果有誰在酒吧里遇上這么個角色,恐怕都是避之不及的。但就這么一幅畫像與他其余的作品相比,無論在是風格上還是內(nèi)容上都已經(jīng)算是十分溫和了。要知道,塞尚是一個偏好描繪各種謀殺、綁架場景和變幻莫測兇猛野獸的畫家。他的作品有時候超出了他所在的時代,脫離了他周遭的朋友、家庭和一切事物對他的訴求。而事實上,正是繪畫本身成為了塞尚本人最大的訴求。
《戴禮帽的自畫像》(Self Portrait in a Bowler Hat),1892,保羅?塞尚,圖片:National Portrait Gallery, London
在另一系列自畫像中,塞尚基本上都帶著一頂禮帽。他就好像是一位彬彬有禮的紳士。在察覺到人群中注視的目光后,這位紳士側(cè)著身子回頭觀望。紳士的目光越過了他的肩膀,向畫面外看來。在塞尚于19世紀60年代創(chuàng)作出的肖像作品中,有很多關(guān)于多米尼克舅舅的畫像。畫像中的多米尼克舅舅或是包著頭巾,或是帶著帽子。有時會打扮成律師的樣子,有時卻又是僧侶的形象。他還時不時穿著工作服,帶著一頂滑稽的藍色帽子。這些繪畫作品風格厚重。塞尚憑借著一把刮刀,給予了人物和背景以濃厚粘稠的質(zhì)感。除此之外,塞尚還特意給多米尼克舅舅的鼻頭打上了環(huán)形高光。因而整幅畫的中心仿佛就在這個鼻頭上,其余的一切細節(jié)都圍繞著這個中心向外延伸。在這些諸如對帽子流蘇等細節(jié)的輕描淡寫之下,塞尚的作品看起來像是諷刺畫一樣意味深長。這些描繪出來的人物有時候看起來如同木偶一般。人們透過這些人物,去觀察塞尚是如何努力地去理解和詮釋人的思維與言語。塞尚筆下的角色之間有時甚至只有衣著上的差異,因而畫中的角色總是看起來需要花上一點時間與他們自己的衣著、體態(tài)還有背景相互適應(yīng)。甚至于有些速寫作品是由多元化的筆觸與光影交織而形成的。
塞尚絕不是一個膚淺的人,他也顯然不會輕易為人們所理解。他的作品只留只言片語。話雖不多,但卻內(nèi)含關(guān)鍵。他筆下的每一道筆觸,每一筆顏色,決策與修正之間充滿了扭曲和失真。雖然通過角色周遭的自然景象就可以斷言這些作品絕對是靜止的圖像。可越是仔細觀察他妻子的肖像,就讓人越發(fā)覺得女子那噘起的嘴唇仿佛在下一秒就會張開,吐露出一些不為人知的小秘密。由于畫家繪畫時不斷變化的位置所導(dǎo)致的光影和背景變化,這一系列作品中的每張面孔都好像帶上了不同的情緒。簡直堪稱魔幻。
《坐在黃色椅子上的塞尚夫人》(Madame Cézanne in a Yellow Chair),約1888-1890,保羅?塞尚,圖片:The Art Institute of Chicago
《穿紅裙子的塞尚夫人》(Madame Cézanne in a Red Dress),保羅?塞尚,圖片:Art Arrival
世人總認為塞尚和他的作品一樣無趣。一個是性情乖戾留著胡子、成日只想著作畫的畫家。一個是以一成不變的蘋果、普羅旺斯山脈、不斷重復(fù)的平凡物件和相同筆觸所創(chuàng)作出來的畫作。但塞尚正是通過這些毫不起眼、反復(fù)出現(xiàn)的物件和景色,創(chuàng)造出了無與倫比的作品。到現(xiàn)在還夸贊塞尚為“現(xiàn)代藝術(shù)之父”或是這個那個的“之父”就未免有些老調(diào)重彈了。但就塞尚作品中所體現(xiàn)出來的多元化和多方向性而言,他實在是了不起。(文章來源:The Guardian;作者:Adrian Searle;編譯/李琦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