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壯游詩卷(局部)
宋克書釋文:(斯)文崔魏徒,以我似班揚。七齡思即壯,開口詠鳳凰。九齡書大字,有作成一囊。性(豪業(yè)嗜酒)……
在傳衛(wèi)夫人《筆陣圖》中曾經(jīng)對書法的用筆有極為精彩的論述:“結(jié)構(gòu)圓備如篆法,飄飄灑落如章草,兇險可畏如八分,窈窕出入如飛白,耿介特立如鶴頭,郁拔縱橫如古隸。然心存委曲,每為一字各象其形,斯造妙矣,書道畢矣。”遺憾的是,晉唐以后,隨著篆、隸、楷、行、草各種書體演進的終結(jié),書有定體的觀念也逐漸深入人心,而單一書體的技法與審美含量也隨之呈現(xiàn)漸趨弱化的趨勢。元代趙孟頫力倡古法,但他對每一種書體的繼承和學習大都局限于某一書體的內(nèi)部,技法及審美含量也趨于簡化而純凈,所作《絕交書》中雖有意熔楷、行、章、今諸體為一爐,但依然清晰地保留了每種書體各自的面貌。此后,康里巎巎、楊維楨等人已經(jīng)有意識地將各種書體的筆法融為一體,刻意泯滅書體之間的界限,并在繼承用筆“古法”方面進行了有益的探索。宋克承續(xù)此風,并在章草、今草、狂草有機融合方面,達到近乎完美的歷史高度。
《杜甫壯游詩卷》是宋克草書藝術(shù)成就的杰出代表,此卷在《唐宋詩卷》基礎上增加了張旭、懷素狂草的連綿體勢,并將章草筆法自然融入其中,在迅疾凌厲的縱勢中增加了波磔峻發(fā)的橫向筆勢,盡脫前作局促秀嫩之弊。加之此卷系用狼毫新筆所書,更顯骨力勁健而鋒芒煞人,一股狂放生辣的豪邁雄強之氣撲面而來,足當解縉“鵬搏九萬,須仗扶搖”之譽。明代商輅盛贊此卷“鞭駕鐘、王,驅(qū)挺顏、柳,瑩凈若洗,勁力若削,春蚓縈前,秋蛇綰后。遠視之,勢欲飛動;即其近,忽不知運筆之有神,而妙不可測也。”于右任則認為:“以仲溫之天才,決非《月儀》、《豹奴》等帖所能拘束,而欲創(chuàng)為大草,則不得不求材于今狂,此《壯游詩》寫法之所由來也。”是為知言。通觀歷代草書發(fā)展史,此作師古而不泥,創(chuàng)造性地將今草、章草及狂草書體融會貫通,不僅極大地增加了草書的抒情色彩,也大大拓展了作品的審美層次,堪稱宋代以降草書汲古出新領域中最為耀眼的曠世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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