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中國畫的特點:文人性、詩性、筆墨性
不是文人大約畫不好中國畫,因為沒法通達筆墨的精神內(nèi)蘊。沒有文化而成為中國畫家,是20世紀才有的事。為什么呢?審美標準發(fā)生了變化。
不好中國畫,因為沒法通達筆墨的精神內(nèi)蘊。沒有文化而成為中國畫家,是20世紀才有的事。為什么呢?審美標準發(fā)生了變化。宋以來,詩畫一律的觀點成為主流。蘇東坡稱王維:“詩中有畫,畫中有詩”。詩,不直白,以比興手法抒心志創(chuàng)設境界,這需要豐厚的文化積淀。像清代以來王鵬運、朱孝藏、陳寅恪諸人的詩,沒有知識積累怎么能讀得懂呢?詩與畫的密切關系,歷代畫論皆有論述。元代以來的大畫家?guī)缀醵寄茉姡行┥踔潦莾?yōu)秀的詩人,如倪云林、八大山人、唐寅、文徵明、徐渭、惲南田、鄭板橋、吳昌碩等等。畫貴有詩意,自宋以來成為風氣。宋徽宗親任畫院院長時,出題目考試都是詩句,繪畫即使不題詩,畫面也必須要有詩的意蘊,要做到“畫中有詩”。梅蘭竹菊已不是單純的梅蘭竹菊,君子自比,喻以深意。郭熙的《林泉高致》中“春山淡冶而如笑,夏山蒼翠而如滴,秋山明凈而如妝,冬山慘淡而如睡”。這是詩意的要求,不是為了寫山而寫山,要把這個山內(nèi)在的感覺描繪出來。我們看新安畫派的畫家,個個能做到這一點。同樣是畫黃山,每個人畫的都不一樣,漸江、梅清、查士標、戴本孝描繪黃山,各有不同但各具詩意。今天的畫家很難做到,只能在形體準確上見功夫。為什么呢?古代的畫家,是帶著詩人的眼光去看黃山。“詩畫本一律,天工與清新”,蘇軾在《寶繪堂記》中說:“君子可以寓意于物,不可留意于物。留意于物,雖微物足以為病。”“寓意于物”是超越物質占有的審美胸懷,否則就是病了。脫離了“形”的桎梏,用意象的手法去尋找詩的境界,是人的精神的解放。中國畫擅長表現(xiàn)風中的竹子、水中的游魚、高空的大雁。西方則喜歡畫盤子里的蔬果、墻上滴血的獵物。西洋畫畫靜物,中國畫畫活物,畫有生命的東西,有生命的東西便有了生氣和詩的韻味。黃山谷稱李公麟“淡墨寫出無聲詩”。郭熙在《林泉高致》中說“詩是無形畫,畫是有形詩”。近代以來,畫與詩逐漸疏離,這不僅是技術的缺失,實則是意趣的改變。八大山人是詩人,他的情感不僅在有筆墨處顯露,在那“空”處“白”處,都寄托著思緒。不懂詩,何以解此意趣?
中國畫第三個特點,也是最獨特的一點即筆墨性,這也是與西方繪畫迥異的。西洋畫畫色彩、畫造型、畫明暗、畫解剖、畫結構、畫透視。中國畫不畫這些東西。20世紀的中國畫向西洋畫靠攏,用我們的毛筆畫結構、畫比例、畫透視,什么都畫。西洋人認為你并沒有超過油畫,從這些元素看確實沒超過油畫。所有“重大題材”用油畫都能畫出來。當然,我們用中國畫畫重大題材,做了一個我們祖先極少做的事情,這也是20世紀畫家的驕傲。但是,中國畫最擅長的不是描摹和再現(xiàn)生活,而是頗為抽象的寫意,或者說重意象或心象,對具體描繪卻沒有太大興趣。
中國畫的筆墨性具有兩個特點:一個是書寫性,即它是“寫”出來的。西洋畫也畫線條,也可以畫得很準確、很流暢,這不是中國畫的“線”,中國畫中的線有起伏頓挫,暢緩疾徐,完全是情緒記錄,它跟書法是一個道理,是書寫出來的,它從書法中來,所以趙孟頫說書畫同源。中國古代的畫家基本上都是書法家,尤其是大畫家。宋以后的大家,無一不是書家,如米芾、蘇軾、趙孟頫、倪云林、董其昌、沈周、文徵明、徐渭、陳淳、唐寅、王鐸、吳昌碩等都是大書法家。但是,20世紀的畫家卻開始疏離書法,拿毛筆當西方人的硬筆或油畫筆一樣的使用,全無書趣,這比畫疏離了詩更可怕。中國畫與西洋畫的距離越來越近,表現(xiàn)力卻差了許多。離開書寫趣味和寫意精神的中國畫實際上被抽了筋骨。
中國的書法是有生命的,筆法講求骨法。什么叫骨法呢?南齊謝赫說“骨法用筆”,唐代張彥遠解釋為“生死剛正謂之骨”。這其中有人格要求。明代的文徵明說:“人品不高,落墨無法?!惫P,往往表現(xiàn)為具有高度生命力的線條,其文化內(nèi)涵則遠非西洋畫的線條可比擬。渾厚華滋,蒼潤并濟,可視為筆墨的最高境界。蒼,往往能表現(xiàn)出人的骨氣和品格;潤則反映出一個畫家的感情和生趣。中國畫用筆有忌諱,筆落到紙上,忌尖、忌滑、忌流、忌浮。做人能尖、滑、流、浮嗎?當然不能。反過來,忌板、忌結、忌刻。板、結、刻當然也不好。我們憑朦朧的感覺看畫,這些判斷應該是不困難的。人輕浮,用筆也會輕??;人張狂,用筆也必張揚虛浮,所謂畫如其人。南齊謝赫提出的“六法論”,成為中國書畫品評和創(chuàng)作的最高準則。六法第一條是氣韻生動,第二條便是骨法用筆。用筆要講骨法,要有力度,它應該是沉穩(wěn)的,厚實的,要有金石趣味。黃賓虹對金石趣味有大量論述。好的線,如折釵股、如屋漏痕、如錐畫沙,黃氏總結為平、圓、流、重、變,這是對用筆的要求。李可染先生說,在中國歷史上用筆好的畫家,并不是很多的。他還說,300年來,若論筆墨,貢獻最大的是黃賓虹,再過300年,他的地位會更高。今天再來看這句話,我們嘆服黃賓虹的同時,也深深景仰著可染先生,這是大師獨具的法眼。
大藝術家往往是超前的,一個深受社會追捧的藝術家在歷史長河里很可能什么都不是。如元四家之一的吳鎮(zhèn),生前的名聲遠不及二流畫家盛懋,盛懋門庭若市,吳鎮(zhèn)門前冷清,30年后,吳鎮(zhèn)的畫大受歡迎,聲譽遠遠超過了盛懋。八大山人、徐渭、“揚州八怪”中的幾位都經(jīng)歷過這樣的命運。黃賓虹說自己的畫50年后方有定評。今天,時代充分肯定了他。林散之在世時,許多人對他并不熟悉,現(xiàn)在他的影響越來越大,被譽為“草圣”。藝術到了最高境界是寂寞的,曲高和寡是規(guī)律。絕好的東西初始能欣賞的人不是很多,需要慢慢來。真正雅俗共賞是很難的,齊白石做到了,黃賓虹卻沒做到;任伯年做到了,吳昌碩也沒做到。直到今天,徐渭和八大山人的畫也很難雅俗共賞,但徐渭的《四聲猿》卻被認知和肯定。他畫的墨葡萄,能看懂的不是很多,他的書法《青天歌》能接納的人也很少,但恰恰這些東西往往是中國書畫史上的閃光點。
筆墨性的第二個特點就是程式性。程式性在20世紀遭到了最大的詬病。程式性是什么呢?打個比方,京劇角色分生旦凈末丑;京劇表演手段有唱念做打;伴奏有三大件:京胡、月琴、鼓板??刹豢梢圆贿@樣?可以。鋼琴伴奏《紅燈記》,就不用三大件了,也很好聽。但難以久遠地流傳,是只能轟動一時,今天再也聽不到鋼琴伴奏京劇了?!端睦商侥浮贰妒坝耔C》用鋼琴伴奏試試?肯定不行,因為違背了京劇的程式性規(guī)律。成熟的藝術樣式往往都具有程式性。中國畫也有程式性,畫水、畫石、畫樹皆有規(guī)律,山水、花鳥、人物亦有用筆規(guī)律。寫字從永字八法入手,從顏體進入,或者先臨《蘭亭序》,均有學習的程式。王羲之的老師衛(wèi)夫人講皮肉骨筋脈,實際上就是她的教學程式,這樣學字才能理解至深。
20世紀談創(chuàng)新多,談繼承少。創(chuàng)新是時代潮流,不創(chuàng)新社會怎么發(fā)展呢?科學必須創(chuàng)新?!拔逅摹钡木窬褪强茖W與民主,沒有“五四”的精神就沒有今天的中國。但是,批判中國文化糟粕的時候,要十分冷靜地分析,籠而統(tǒng)之地貶損中國畫必然帶來負面的結果。中國文化傳統(tǒng)出現(xiàn)了斷裂,批評舊的思想時,徹底否定傳統(tǒng)倫理觀,我們必然為此付出深深的代價。不講信義,乃至欺騙盛行,是傳統(tǒng)道德缺失造成的。對中國畫的批評也是如此。20世紀以來,以“新”作為價值判斷,認為凡新的就是好的,這很危險。“新”只是時間概念,“美”才是永恒的東西,才是藝術的本質。唯“新”是舉,會降低藝術質量,而“刻意求新”更是問題了。中國畫講究自然而然,不能刻意。一“刻”就失去自由和清新,一“刻”就遠離了“平淡天真”,所以,在我看來,中國畫領域的“刻”意求新是個問題。人們大多知道石濤的“筆墨當隨時代”和強烈的個性訴求,卻不知道他晚年的主張——“畫家不能高古,病在舉筆只求花樣”,在這里,他指出了“花樣”的危害。筆墨作為技法有自身的規(guī)律,這種規(guī)律我們可以稱為“程式”。亞明先生說“有規(guī)律無定法”,是對程式規(guī)律的尊重,綜合各家所長成為大家,既尊重傳承規(guī)律,而又能出己意者,往往有大成。程式性不是僵死的,也是代代積累,成為寶貴經(jīng)驗。中國畫絕不反對創(chuàng)新,但這個“創(chuàng)新”一定是尊重筆墨規(guī)律的創(chuàng)新,不能丟掉寫意精神,不能丟掉書寫性,不能丟掉程式性中的許多寶貴元素。情趣理趣要并重,自由意志必須與程式規(guī)律結合。中國古代每一個大師都有新意,但肯定又都遵循著筆墨規(guī)律,在尊重筆墨規(guī)律的基礎上,抒寫出個人的獨特感受,就是中國畫的“新”。惟妙惟肖,在中國畫論看來境界并不高,而傳神是中國畫的要求。形是手段,神是目的。有時為了這個神,要在形上作剪裁取舍的功夫,甚至要有意避開那個“象”。齊白石說:“太似為媚俗,不似為欺世,作畫妙在似與不似之間。”黃賓虹強調(diào)前人觀點:不似之似。如果畫人物,神韻為上;如果畫花鳥,精神為重;如果畫山川,必須要畫出山川的境界來,達到“獨與天地精神往來”的旨趣。做到這些,是不容易的。
20世紀的山水畫,將拖拉機、水庫、高壓線都加入到畫里邊去了,這是機械的再現(xiàn)生活,并不是山川本質;是對生活表面的理解,而不是對大自然精神的贊頌。確實表現(xiàn)了人的主觀意志,但卻遠離了中國山水畫澄明空靈、靜寂深沉的本旨。古人為什么畫山川講究“逸”字?這是因為社會浮躁,畫家渴望逃離這種浮躁,而尋找一種清涼和安靜。我們看宋人山水畫,寂靜而不喧囂,需要平心靜氣地觀賞,只有這樣才能體味到它的永恒。在繁雜、忙碌,甚至是充滿矛盾沖突的現(xiàn)實生活中,我們的祖先不希望藝術再去“火上澆油”地吶喊,而渴望著安靜恬淡。董其昌是明代正二品官階的禮部尚書、太傅,處于政治漩渦中,很多事情頗為憂心,但是他的畫卻非常安祥沉寂,悄無聲息地一派淡然。這是為什么呢?這是內(nèi)心的渴望,渴望清涼。中國古代山水畫就是這個作用,你說它是進步,還是落后?我們把今天所見到的水庫、高壓線、拖拉機、小汽車等通通畫到山水畫里去,在我看來,至少是不環(huán)保。山水畫的功用是什么?這是關系到中國畫觀念的重要問題。清代畫家王昱在《東莊論畫》這樣論述:“學畫所以養(yǎng)性情,且可以滌煩襟,破孤悶,釋躁心,迎靜氣。昔人謂山水畫家多壽,蓋煙云供養(yǎng),眼前無非生機,古來各家享大耋者居多,良有以也”。把畫畫當作是一種娛悅心靈的方式。稍后于王昱的董棨在《養(yǎng)素居畫學鉤深》里說“我家貧而境苦,唯以腕底風情,隱然自得。內(nèi)可以樂志,外可以養(yǎng)身,非外境之所可奪也”。養(yǎng)生,是筆墨文化的一大屬性。古代畫論許多處論述與山川同呼吸共和諧者可享高壽,所以中國古代的大家不乏高壽之人,如黃公望活到89歲,文徵明活到91歲,忙忙碌碌的董其昌都活到82歲,八大山人活到80歲,80歲以上的山水大家比比皆是。而短命的畫家作品上往往留下了問題。中國畫是大器晚成的藝術,如真是天才的中國畫家,年齡越大,畫得越好。而這一規(guī)律并不印證于西洋畫家,兩者不同。而真正做到“暢神”,必然修性養(yǎng)身。像文革期間的不少畫,劍拔弩張,橫眉冷對,十分地外向張揚。求張力,求視覺沖擊力,我稱之為“外來藝術精神”。在我看來,中國畫是“衣食足”以后的精神追求,摒棄功利之心才有好的筆墨,它屬于精神范疇。除非有極高境界,可以在清貧饑饉的條件下作畫,歷史上一些高僧做到了這一點。齊白石也做到了這一點。中國畫能用來養(yǎng)氣、養(yǎng)神,養(yǎng)生頤年,并能提升境界,中國畫對社會精神質量的提升有重要作用。
四、中國畫的境界:筆精墨妙,其美在內(nèi)
中國畫論認為,人的境界有多高,畫便有多高,而境界并不是天才就能解決的,中國畫不是強調(diào)天才,西洋畫強調(diào)天才。中國畫在尊重天才的同時強調(diào)修為。
畫中國畫首先心態(tài)要從容安詳。在波浪滔滔的大海面前,西洋畫家心潮澎湃地作油畫寫生,可是中國畫家仍以沉靜的心態(tài)面對。從故宮博物院藏的馬遠的《水圖十二幀》中,我們感受到的仍是靜氣。靜而深沉,似有無盡的韻致。古人用一種散遠的心情看待自然。宋代郭若虛對山水畫提到“三遠”——高遠、平遠、深遠?!斑h”的內(nèi)涵是一種玄遠的境界。馬遠的水便有這種透露著幽玄的遠的意味。中國畫是在這樣一種安詳散淡的形態(tài)下,摒除了一切功利色彩的前提下,從容地寫出來的。它追求的效果用黃賓虹的話講是“內(nèi)美的境界”。黃賓虹認為:“其美在內(nèi),不在外觀。”這是需要反復體味才能感受到內(nèi)在的魅力。
怎么才能做到“內(nèi)美”呢?筆精墨妙達到境界幽深。怎么才能做到筆精墨妙呢?需以書法入畫法,要以篆籀之筆入畫,才有趣味?!笆顼w白木如籀,寫竹還應八法通,若也有人能會此,須知書畫本來同”,這是趙孟頫論用筆的名句。表現(xiàn)境界要有好的詩性感覺,詩意、筆墨加上端正的人品才能創(chuàng)作出好畫。齊白石85歲生日寫下絕句:“鐵柵三間屋,筆如農(nóng)具忙;硯田牛未歇,落日照東廂。”還曾刻印“恨無長繩系日”,恨不得拿繩子把太陽系著不使落下,珍視光陰而又甘于寂寞,從容度日,心態(tài)成就大家。齊白石是窮苦人成功的例子,世家出身或文人經(jīng)歷的大家似乎更多些。中國畫遠功利,但它具有人文關懷精神,這種關懷與天地精神相通。千載而下,中國畫始終在尋找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自身的平衡,尋找一種“恒”的大美境界??鬃拥暮诵氖恰叭省?,是希望我們的人格完善,教我們?nèi)绾稳プ鋈?;老子、莊子是告訴我們,怎樣與自然相處,不做不為也是為了人格完善。中國古典哲學,不研究事物的結構和運動規(guī)律,以及如何利用這種規(guī)律去改造自然,這是科學精神。中國哲學更偏重直覺與理性的互補,對立因素的同構和諧,這種哲學理念落實到藝術中,就產(chǎn)生了中國畫。
姜澄清先生說:“藝術的價值,在于凈化人心,凈化人際關系,使‘我’與‘它’或‘他’之間,處在一種高尚而愉悅的氛圍中。”藝術具有與宗教同樣的功能,讓人心歸于澄明和至善。一個浮躁的人,一個功利心很強的人,一個急于求成的人,一個怨天尤人的人怎么能深入到藝術的深處呢?畫是心跡,書也是心跡?!皶?,散也?!保h代蔡邕有論)一顆散淡從容的心,平靜,靜而深,而遠。畫畫一波三折,是骨子里的沉穩(wěn),行筆需慢。李可染跟齊白石學畫10年,他總結說學到了一個 “慢”字。我看林散之老先生寫大草,寫得舒緩沉著,運筆慢而又沙沙有聲。我常給學生講,做到“淡”、“靜”、“慢”三字,大約可以進入中國畫了。筆墨文化是人格的文化,很講究“格”?!案瘛笔歉裾{(diào)、格致。所以說,人品不高,畫不會高。唐以來的畫論反復地講人品如何重要。筆墨文化強調(diào)人品,講究“文如其人”、“畫如其人”、“書如其人”,人是什么境界,作品就是什么境界。這大約是中國美學與西方美學的不同之處。所以,歷來的中國畫論,要求畫家要完善人品。林散之有一首詩:“辛苦寒燈七十霜,墨磨磨墨感深長。筆從曲處還求直,意到圓時則更方?!彼娜松闶菆A中見方,曲中求直的境界。在有操守的畫家看來,名和利都是藝術之外的事情。中國畫論認為,人的境界有多高,畫便有多高,而境界并不是天才就能解決的,中國畫不是強調(diào)天才,西洋畫強調(diào)天才。中國畫在尊重天才的同時強調(diào)修為。修為是終生課題,在修養(yǎng)下千錘百煉,才能淬火。“百煉鋼化作繞指柔”,境界在長期的修煉中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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