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中國藝術(shù)品收藏愈來愈火,繪畫的價格愈漲愈高。1956年,齊白石給榮寶齋畫的2平方尺梅花、牡丹、菊花、牽牛4條幅,僅得潤金80元。1989年,在“中國現(xiàn)代藝術(shù)展”結(jié)束后,北京個體戶宋偉買下一些藝術(shù)家的畫作,王廣義因為一張畫賣出一萬元,激動得聲音顫抖。新世紀以來,中國藝術(shù)市場進入高價時代,不消說齊白石、王廣義等名家的作品動輒以上千萬元成交,連剛邁出校門不久的“80后”畫家,拍出幾百萬元的單價也并不稀奇。
排除通脹因素之后,繪畫價格的上漲仍是極為可觀。在畫家個體,單價越高肯定收益越大,但對于整個繪畫產(chǎn)業(yè),其總收益能隨單價的猛升而劇增嗎?
一般而言,需求量和價格呈反方向變化,價格下跌使需求量增加,價格上升使需求量減少。不過,不同商品的價格變動,對需求量的影響并不相同。在經(jīng)濟學(xué)中,用“需求價格彈性”表示需求量對價格變動的敏感度,越敏感者的“需求價格彈性”越大。只有2種極端情況例外:一是需求量完全不受價格變動的影響(如喪葬服務(wù)),其“彈性系數(shù)”為0;二是微小價格變動就會引發(fā)極大的需求量變化(如股票),其“彈性系數(shù)”為無窮大。而大部分商品的“彈性系數(shù)”,處于0至無窮大之間(如土豆為0.3、出國旅行為4.0)。
是什么造成了“需求價格彈性”的差異呢?原因主要有三點:
第一,商品在生活中的必需程度不同。生活必需品(如食用油)的需求量,受價格變動影響弱,其“需求價格彈性”小;奢侈品(如時裝)的需求量,受價格變動影響強,其“需求價格彈性”大。第二,商品占消費者總支出的比重不同。占比重小的商品(如郵費),價格變動不會被消費者很在意,其“需求價格彈性”小;占比重大的商品(如住房),價格變動會被消費者重視,其“需求價格彈性”大。第三,商品能被替代的難易度不同。難以被替代品的商品(如火車票),其“需求價格彈性”小;容易被替代品的商品(如方便面),其“需求價格彈性”大。
那么,就目前的國情而言,繪畫作品的“需求價格彈性”怎樣呢?
首先,看消費者對繪畫的必需程度,與衣食住行等相比,繪畫還沒有成為絕大多數(shù)國人的生活必需品,經(jīng)常購買繪畫作品的家庭,百不足一。其次,看繪畫在消費者總支出中的比重。據(jù)國家統(tǒng)計局資料,2007年城鎮(zhèn)家庭人均消費性支出為9997元,其中教育文化娛樂服務(wù)1329元,而畫作僅以每件5000元計,已足見所占比重之大。最后,看尋找繪畫替代品的難易程度。繪畫的消費功能主要用于裝飾室內(nèi)環(huán)境,但可以起到同樣作用的,還有印刷品、工藝品、家具等等。由此可知,繪畫屬于“需求價格彈性”較大的商品,對價格變動的反應(yīng)很敏感。
分析某種商品的“需求價格彈性”,不僅可以了解購買者對其價格變動的反應(yīng),更可以顯示由價格變動引起的生產(chǎn)者總收益的增減。
生產(chǎn)者的總收益,等于單價與總銷量的乘積。如果所售商品的“需求價格彈性”小,單價上升不足以引起總銷量的大幅減少,其總收益的確會增加。但如果所售商品的“需求價格彈性”大,單價上升必然會引起總銷量的大幅減少,總收益反而減少。
繪畫是“需求價格彈性”較大的商品,其單價的迅速上升,必然降低總銷量。現(xiàn)階段繪畫交易價格最高的市場,無疑是拍賣行,但那里許多人的購買目的,并非消費和收藏、而是投資和套利。所以,盡管拍賣市場的交易量不小,卻因為多是購買者之間的倒賣,并沒有大幅增加生產(chǎn)者的實際銷售量。吳冠中、張曉剛等很多畫家都曾表示,藝術(shù)市場的火爆與他們無關(guān)。而與火爆的拍賣市場鮮明對比的是,普通畫廊或畫店近年的經(jīng)營并不景氣,正好說明了大眾繪畫市場的蕭條。
價格的高漲究竟使總銷量減少幾成?繪畫產(chǎn)業(yè)的總收益究竟減幅多大?筆者在這里尚無詳盡的數(shù)據(jù)可資查證。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用局部的高價格想象整個產(chǎn)業(yè)的高收益,有些過于樂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