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美術(shù)館1月14日為“我負丹青——吳冠中捐贈作品展”舉行的新聞發(fā)布會上,特意從北京趕來的吳冠中作了即席發(fā)言,還回答了記者的提問。他雖然已是90老人,但思維敏捷,快人快語,對我們了解藝術(shù)家大筆捐贈自己的作品的深意,留下了寶貴的線索。
“回憶起每一個時期的甘苦”
吳冠中雖然因他的作品而譽滿全球,又因他犀利的言論多次引發(fā)過爭議,但在新聞發(fā)布會上卻顯得平易近人,一上來就向等候在會場上的記者們打招呼:“對不起,我感冒剛好,喉嚨有點啞。”
吳冠中到新聞發(fā)布會場前剛剛從機場趕到上海美術(shù)館,先大致瀏覽了展覽。因此他興奮地說:展覽粗粗看了,很高興。布置得很好。他還說,看到展覽上自己那些的作品,讓他回憶起自己一生中每一個時期的創(chuàng)作甘苦與人生苦難。
吳冠中還說,他的創(chuàng)作好比十月懷胎,必須要懷孕,有感覺才畫。一定要醞釀、創(chuàng)造、創(chuàng)新。因此他強調(diào):“我記得每一件作品。”
“我的作品不是遺產(chǎn),沒有國界”
談到自己的捐贈,吳冠中說:“我和子女說過,我的作品不是遺產(chǎn),是畫給人民的,頂多留幾張給他們作紀念。”
說到為什么把自己最大的一批作品捐贈捐給新加坡美術(shù)館,吳冠中說:“畫家可以有國界,作品卻沒有國界。”他表示,他就是要努力讓全世界人民都能接受他的作品。所以他覺得,捐給新加坡,和捐給上海、香港都一樣。
他還補充說,別的地方也捐,中國美術(shù)館就捐了二三十件。中國臺灣也捐過。他強調(diào),選擇上海和新加坡,是看中這里的國際交流,看中美術(shù)館與人民的交流。他還說,在這里他的作品可以給人民看見,不像有的美術(shù)館把他的作品放在倉庫里爛掉。
“創(chuàng)新是冒險,能成功的只是少數(shù)”
“現(xiàn)在創(chuàng)新用濫了,創(chuàng)新是冒險,創(chuàng)新能成功的是少數(shù)。”吳冠中在答記者問時,還針砭時弊,談到了那些因他而起的備受爭議的話題:
說到假畫官司,吳冠中說,作品的真假其實很清楚,比如當年的《炮打司令部》,年代都弄錯了,還需要打官司,浪費了3年的時間。最后法院判定是假畫,但對方不執(zhí)行,法院只能出通告。他不禁要問:國法管不管?現(xiàn)在拍賣行的行規(guī)是買錯了活該。因此他又表示,一聽到官司就不愿聽,他還寫過一篇短文,名字就叫:國法管不了行規(guī)。
說到他處理那些自己不滿意的作品的“毀畫”事件時,他說:“藏家手里的我的作品中有不好的,就會成為我的心病。”他表示,當年為了在國外辦展覽,他賣了一些畫,那些畫都是經(jīng)過挑選的。他還提到早年在杭州美專讀書時的老師潘天壽,看到市面上有自己不滿意的畫就自己花錢買回來毀掉。因此,他覺得唯一的辦法,就是不讓那些作品出去,把它毀掉。
提到他著名的“筆墨等于零”的觀點,他說,在今天看來,這個觀點太一般了,太陳舊了。不過他還是反復(fù)強調(diào):離開了內(nèi)容的、孤立的筆墨等于零。筆墨的好壞是相對于作品來說的,離開了作品的筆墨沒有價值。
說到為什么說“我負丹青”,他說:“從字面上看,意思是我沒畫好,對不起丹青,但還可以有另一層意思,那是我老年的想法:繪畫是視覺藝術(shù),人世間許多很微妙的東西表達不出來,不如文學(xué),不像魯迅,可以表達人心世態(tài)。”他還表示,繪畫,美術(shù)是什么,起什么作用,值得討論。繪畫講究技術(shù),但并不能使美盲覺悟。他們總是看畫得像不像,難道像就是美?他說:“一切藝術(shù)都傾向于韻律、抽象。但是,詩歌卻不只是韻律,還有涵義,因此詩是最高的藝術(shù)形式。藝術(shù)的內(nèi)涵是主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