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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悲鴻1950年攝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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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悲鴻贈馬公愚的《枇杷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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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振鐸像，徐悲鴻1949年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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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是著名畫家徐悲鴻先生誕辰110周年，全國各地陸續(xù)舉行各類活動，隆重紀念這位藝術(shù)大師。

　　徐悲鴻（1895—1953），出生于江蘇宜興農(nóng)村，他雖然沒有到過溫州，卻與溫州非常有緣，早在上世紀30年代初期，就與溫州人多有交誼。他不僅是溫州人的老朋友，而且與溫州人同為東海王的子孫。

　　昂首立馬贈曼青

　　1933年1月，正值壬申歲闌之時，徐悲鴻畫了一幅昂首立馬圖贈送給溫州畫家鄭曼青，從題跋和印文來看，可謂情真意深。立馬圖寬38．5厘米，高127厘米。一匹立馬孤零零地出現(xiàn)在立軸下部約四分之一處，周圍除了題跋別無他物。馬的上頭是徐悲鴻的題跋：

　　昂首欲何為？世情堪長嘆。相識豈無人，擔纏采薪者。吾友曼青負絕藝而數(shù)奇，不得志于時。寫此為之象征，亦記有位者恥也。壬申歲闌悲鴻東海王孫（印文）

　　畫面左上方，是三位溫州文化名人黃群、劉景晨、蘇淵雷的題跋，似為對畫作出進一步的注釋：

　　黃群題跋

　　伏櫪猶思萬里行，昂頭似作不平鳴；也知伯樂難常有，寫入丹青待品評。曼青吾友兼正壬申冬黃群初學作詩時客海上

　　劉景晨題跋

　　畫骨勝于畫肉多，曹韓品第杜陵歌；吾今論馬休論畫，伏櫪騫云意若何。壬申十二月十八日燈下為曼青兄題貞晦劉景晨

　　蘇淵雷題跋

　　三絕藝壇夙飲名，渝州一別諏文旌；披圖忽憶杜陵語，驥足真堪托死生。再甲壬申蘇淵雷題

　　鄭曼青（1901—1975），名岳，別號玉井山人，溫州城區(qū)人。天資聰穎過人，10余歲便有詩名，并從溫州名畫家汪如淵（香禪）學畫。15歲離鄉(xiāng)背井獨闖天下，在杭州結(jié)識沈寐叟、馬一浮等人。18歲入燕京，應郁文大學之聘授詩學。24歲經(jīng)蔡元培介紹，任教于暨南大學，又承吳昌碩等人推薦，任上海美術(shù)專門學校國畫系主任。后拜皖中九代名醫(yī)宋幼庵為師，鉆研岐黃之術(shù)，并跟太極門大師楊澄甫習拳。29歲與黃賓虹等創(chuàng)辦中國文藝學院，自任副院長。30歲去常州，拜國學大師錢振專攻群經(jīng)諸子。32歲開始，赴“中央”軍校任國術(shù)官，專授太極拳。1933年1月，在法國舉辦中國繪畫展覽時，他和徐悲鴻、齊白石、張大千等著名畫家的作品被永久陳列在國立外國美術(shù)館辟設(shè)的專室。晚年以詩書畫拳醫(yī)被譽為“五絕老人”。

　　徐悲鴻比鄭曼青年長6歲，雖然籍貫不同，但同是東海王的子孫。據(jù)史書記載，春秋中期，建于江蘇的徐國在公元前七六世紀之際，被長江中游的楚國所滅，徐偃王走死，失國。其貴族及其他成員大批涌進浙南，與土著越族融化。到了公元前210年，出了一位名叫騶搖的人，他領(lǐng)導甌越人和閩越人參加了推翻秦帝國的戰(zhàn)爭，于公元前192年被漢王朝封為東海王，都東甌（故城在今溫州甌江北岸與楠溪江的交匯處，又說在甌江南岸今溫州市城西郊甌浦一帶）。徐悲鴻在題跋末了的“東海王孫”（印文），把彼此之間的距離拉得更近。

　　一幅枇杷贊公愚

　　1937年5月22日，正是丁丑年過去一百天的日子，徐悲鴻特地畫了一幅枇杷圖送給馬公愚。畫面選取結(jié)滿碩果的枝頭一角，七八張葉片與大小不一的十幾顆枇杷相映成趣，左邊留白處有題跋：

　　公愚先生方家教正丁丑一百度悲鴻漫寫

　　徐悲鴻畫馬名揚海內(nèi)外，同時以畫人物和動物見長，也畫山水與花卉作品，但鮮見以花卉作品贈人。他創(chuàng)作的所有作品都有一個鮮明的特點：不單純?yōu)閷徝蓝?，還賦予其積極意義。尤其是在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前，他的作品更充滿愛國抗日的時代新意，意在鼓舞。

　　枇杷是盛產(chǎn)于江浙一帶的傳統(tǒng)名果，歷代文人喜之，因為它“秋萌、冬華、春實、夏熟，備四時之氣，他物無以類者”。一年四季，蒼翠碧綠，每到寒冬時節(jié)，野外百花凋謝，惟獨枇杷花傲雪開放，來年春風吹盡，只待初夏來臨讓人們嘗新。

　　馬公愚（1893—1969）本名范，字公愚，以字行，溫州城區(qū)人。與兄孟容同為著名書畫家，從小繼承家學，工于詩文，善畫能書，尤精書道。其書品、畫品、人品，有口皆碑。他從1927年客居上海開始，很少他往，上?？烧f是他的第二故鄉(xiāng)。他的一生，秉性寬厚，講究氣節(jié)。日本侵略者占領(lǐng)上海時，幾次登門以要職相邀，均以自己心肺有病堅辭不就，還用楷書寫了巨幅的文天祥《正氣歌》掛在客廳以明志。

　　1941年珍珠港事件之后，汪偽政權(quán)要進入上海租界，接收中國政府的郵政儲金匯業(yè)局。當時馬公愚正是該局的人壽保險處處長，一聽這消息便馬上辭職，寧可失業(yè)不當偽官。此后就以賣書畫糊口，有時到“東南書畫社”教書畫，掙點小錢添補家用?？谷談倮?，學生中有身居要位者，他卻寧可淡泊自守，不趨權(quán)貴。再品味馬公愚的自題畫詩：“淡中別有味，清極不知寒”，進而聯(lián)系徐悲鴻贈予的枇杷圖，可見徐悲鴻與馬公愚相知甚深。

　　收藏界畫仰振鵬

　　徐悲鴻是大畫家，也是一位大收藏家，一生收藏的國內(nèi)外書畫作品數(shù)以千計，大多為國寶級珍品。其中一幅署名為王振鵬的界畫《梅妃寫真圖》長卷，至今在美術(shù)界傳為佳話。

　　1949年初，北平城內(nèi)垂露胡同方家，每月一次書畫展銷。徐悲鴻不論工作多忙，身體多疲憊，都要趕在第一天去看畫和買畫。一天傍晚，徐悲鴻開完會回家，夫人廖靜文見他神情疲憊，便請他馬上吃飯休息。他卻忽然想起一件事，對夫人說：“我必須馬上出去！我想起方先生家里一個月一次的書畫展銷，今天正好是第一天，很可能有好畫。如果今天我不去，就會有人捷足先登。”

　　果然不出徐悲鴻所料，當他到達方家時，正好方先生與一位外國駐華大使在交談。原來這位大使相中了一幅落款印文為元朝王振鵬的《梅妃寫真圖》長卷，正在討價還價。徐悲鴻走近細看，畫卷描繪宮廷生活，人物較多，場面宏偉，宮廷畫師正為唐明皇寵愛的梅妃畫像，氣氛凝靜，形象傳神。先不說是誰的作品，單看這幅畫，就可斷定是一幅技藝精湛的古畫，若是王振鵬的畫就更是稀世珍品，具有非凡的收藏價值。作為愛國畫家和收藏家，面對這樣一幅畫作，誰都會想到“絕不能讓它流落到外國人之手”！盡管徐悲鴻與這位外國大使早在1946年就相識，對方還對自己表示過友好與欽仰之意，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地對方先生說：“這幅畫我買了，照標簽上的價格付款，不少給一分。”

　　徐悲鴻購得此畫后，在畫上題跋：此畫以人物樹石界畫畫法而論，可能是仇十洲作品，五百年中，惟仇方有此功力。而絹素新潔，雖賴保存之善，但終不能令人想象至五百年以上者也。昔人有尊古之習，遽以為孤云處士王振鵬，實無根據(jù)。余因古人物佳幅難得，工整界畫更難得，因借債收之。

　　《梅妃寫真圖》的作者到底是明仇十洲或是元王振鵬至今尚無定論，但畫面落款署名印文是王振鵬無疑，王振鵬是溫州人無疑，是中國美術(shù)史界公認的界畫家無疑。

　　王振鵬，字鵬梅，號孤云處士。官至漕運千戶。擅長界畫，所作宮室，結(jié)構(gòu)謹嚴，高下曲折，方圓平直，頗合營造法，而用筆細勁，兼工人物，亦以細致見長。據(jù)傳，存世作品僅有《伯牙鼓琴》、《阿房宮圖》、《金明池畫卷》、《大安閣圖》、《水亭圖》、《揭缽圖》、《貨郎圖》。

　　《梅妃寫真圖》現(xiàn)藏北京徐悲鴻紀念館。如果哪一天考古有了新發(fā)現(xiàn)，找到有力證據(jù)，證實是王振鵬的真跡，作為溫州人更要感謝徐悲鴻，是他借債收藏，才多了一幅在中國美術(shù)史上具有重要地位的溫籍畫家王振鵬的又一幅界畫代表作。

　　速寫造像為振鐸

　　徐悲鴻與溫州人的交往，據(jù)目前所知還有鄭振鐸。徐悲鴻曾為鄭振鐸造過像。這是一幅用炭條畫的上半身速寫，抓住被畫者嘴角叼煙、右手托腮的瞬間，在線條準確勾勒的基礎(chǔ)上略施涂擦，形神具備的佳作便躍然紙上。

　　鄭振鐸（1898—1958），祖籍福建長樂，生于溫州城區(qū)，一生有三分之一時間在溫州度過?，F(xiàn)今的廣場路小學和溫州中學都曾是他的母校。他在溫州的住處先后有瓦市殿巷和滄河巷。1917年考入北京鐵路管理學校，1919年“五四”運動時回溫州，與陳仲陶、馬孟容、馬公愚等人組織救國講演周刊社，成立新學會，出版《救國講演周刊》和《新學報》。同年11月，與瞿秋白等人創(chuàng)辦《新社會》旬刊，并與沈雁冰（茅盾）等人組織民眾戲劇社，編輯《戲劇》月刊。1921年畢業(yè)后分派到上?；疖囌竟ぷ?，不久由沈雁冰介紹入商務(wù)印書館編輯所，負責編輯文學研究會叢書。1931年至1934年任清華大學、燕京大學教授，絕大部分時間在上海致力于新文化事業(yè)。

　　1949年2月15日，鄭振鐸響應中共中央號召，乘“盛京輪”秘密離滬赴北平，與郭沫若、沈雁冰、李濟深、沈鈞儒、柳亞子、翦伯贊、田漢、洪深等一起下榻六國飯店。一行人既是鄭振鐸的朋友，也是徐悲鴻的朋友，因此相互間多有來往，或聚首交談，或到徐悲鴻家做客看其作畫。徐悲鴻是大畫家，但仍不忘速寫基本功的練習，同時也常為友人造像留念。

　　徐悲鴻和他交往的溫州人大多先后作古。作為溫州人，如今還能看到徐悲鴻送給溫州人的畫、收藏溫州人的畫及為溫州人所作的畫，倍感親切。有人說這就是情和緣；也有人說，這豈止是“情緣”，徐悲鴻和溫州人原本就來自同一個祖先——東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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