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條(資料圖)
《中國好歌曲》第二季第三期,馬條穿著淡藍襯衣出場,唱了一首《傻瓜》。
電視里的馬條有些拘謹,看起來確實不像一個京城音樂圈的“腕兒”。1994年,放棄了家鄉(xiāng)克拉瑪依油田單位的編制和福利,馬條來到北京學吉他,目標是能夠邊彈邊唱那些在中學時期他所喜歡的齊秦的流行歌。他學吉他的方式和他的動機一樣簡單粗暴——到處找留長發(fā)的男人,問他們是不是玩音樂的。馬條一問一個準,和這些長發(fā)音樂人成了朋友后,就請他們教他吉他。租了個年租金2000的平房,他在朝陽區(qū)郊外住了下來,悶頭在房里練琴。他每天用自己炸好的醬拌面吃,醬發(fā)霉了就撇掉霉繼續(xù)吃。
遲到十三年的處女作
當馬條報出了自己的名字后,海泉問他:“你就是馬條?”劉歡說“這個名字聽說過。”羽凡則說:“我知道你已經(jīng)很久了”。此前一直在臺灣發(fā)展的蔡健雅和周華健有些莫名:“為什么你們認識?”就在幾年前,當老狼、葉蓓、謝天笑、張楚、唐朝樂隊、宋柯同時出現(xiàn)在馬條的新專輯發(fā)布會上時,人們也同樣疑惑于他是誰,為什么這些大腕會為他捧場。
1999年,帶著吉祥三寶制作人秦萬民幫他一起錄制的《傻姑娘》作品集,馬條找到麥田的宋柯。聽到作品后,麥田立刻與馬條簽約,同時陸續(xù)錄制了馬條其他已經(jīng)成型的作品,一共11首,是一張正規(guī)專輯的曲目數(shù)。然而,進入21世紀的中國內(nèi)地唱片業(yè)正面臨著新一輪的動蕩,娛樂和商業(yè)以網(wǎng)絡(luò)歌曲和電視選秀的形式給傳統(tǒng)唱片業(yè)帶來巨大沖擊。為了適應(yīng)市場,2005年開始,麥田音樂陸續(xù)簽約了以李宇春為代表的一些更具商業(yè)號召力的歌手。由于新近簽約的年輕歌手需要大量資源來發(fā)展,許多老歌手原本的發(fā)片計劃被暫緩,包括馬條。談起這段經(jīng)歷,馬條并不責怪當時公司的決定:“一個唱片公司一定要從商業(yè)上考慮,這樣才有良性循環(huán),唱片公司做了幾年就倒閉了才是最大的損失?!?/p>
十三年后,馬條當時錄制的那11首歌終于以《高手》作為專輯名發(fā)行?;I備前他找到了曾經(jīng)的老板宋柯,這個相信中國唱片業(yè)已死的行業(yè)老大告訴他:“你想發(fā)行就發(fā)吧,我提供一切可能幫助你?!薄陡呤帧肥邱R條的第三張個人專輯,他把它稱為他“我第一個出生,卻第三個與大家見面的孩子”:“面對12年前的她,很多情感用語言去形容顯得蒼白無力。我拒絕所有讓我對其‘再加工’的勸慰,原封不動地還原她的本來面目,在這個過程中,她也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也堅定了我對音樂的態(tài)度:時間會走,但你留下的聲音不會走,她會永遠地停在那里,忠心地等你”
免費教吉他的長發(fā)男人
生命總是周而復始,二十年前,馬條滿大街地尋找長發(fā)男人學吉他,二十年后,他自己成為了這樣一個教人彈吉他的長發(fā)男人。2010年左右,因為“看到很多年輕人有學習音樂的欲望”,馬條開始在酒吧免費教素未謀面的年輕人彈吉他,每周一次。年輕的民謠愛好者們從豆瓣和其他網(wǎng)站上看到了馬條開課的消息,紛紛慕名而來。
第一次上課時,馬條詢問了“學生們”的情況,發(fā)現(xiàn)他們中一大部分都毫無基礎(chǔ),甚至對吉他這個樂器一無所知,但心中卻有對音樂的熱情。他從最簡單的吉他技巧教導這些剛剛進入音樂世界的“新生兒”,不過幾堂課后,學生們就已經(jīng)能自己彈奏練習,有一些甚至開始自己創(chuàng)作。慢慢地,不斷有新的零基礎(chǔ)“學生”加入進來,馬條就讓老學生自己在一旁練習,自己再從頭手把手教新學生,如此周而復始。這段全義務(wù)的吉他教學持續(xù)了近兩年?!吨袊酶枨凡コ龊?,有當年被馬條指導過的學生在微博上撰文回憶:“他教我們自己也特別開心,最后我們和他都成為了好朋友,也許馬條也想不到,他教的那些學生里,有好幾個都已經(jīng)真正走上了音樂之路,開始了全國各個城市的民謠巡演。他不讓我叫他老師,要叫他條哥。每次教完吉他,他叫上我們一起去國貿(mào)的地下商場請我們吃飯喝酒?!?/p>
“那些親密的過往,越是親密,越是憂傷”
錄制“好歌曲”時,劉歡感嘆馬條的詞寫的好:“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生活體驗,真的是精彩。”生活一直是馬條的靈感源泉,偶爾的感觸,審慎的思考,還有給他帶來無限希望和痛苦的愛情,這些都被他寫進了歌里?!都拍卸嚅L》是寫給一個叫海燕的姑娘,這個漂亮懂事的女孩曾在馬條最落魄的時候陪著他,分手之后海燕去了韓國,然而“遙遠的距離也比不過更長更深的寂寞”;《封鎖線》寫給一個小他15歲的廣州姑娘,從2002年到2006年,馬條在廣州和北京兩地奔波,寫下了歌詞“你還懵懂在初開情竇,卻不領(lǐng)悟我情跡斑駁,深陷在愛情的泥沼,在我垂暮的心靈湖泊,倒映你天真燦爛的笑,你叫我如何能走得掉”;《你找錯了地方》這張專輯則是源于馬條對理想的體悟:“如果你堅持做自己,你就是有方向的,就‘找對了地方’,如果你把理想丟掉了,你就‘找錯了地方’”。
在“好歌曲”演唱的《傻瓜》同樣是來自馬條對生活的天生敏感。馬條常常要坐飛機去各地演出,在機場,他目睹了太多離別時地眼淚。他在北京的家在五環(huán)外,離機場很近,飛機常常在他的視野中飛來飛去,馬條于是提筆寫下歌詞:“飛啊飛,天空中有那么多,無奈的分離在飛啊飛。”后來,當看到張曼玉和黎明主演的電影《甜蜜蜜》后,他寫下了《傻瓜》的另外兩句歌詞:“那些親密的過往,越是親密,越是憂傷。”
不被大眾熟悉的“著名民謠歌手”
在向蔡健雅和周華健介紹馬條時,海泉稱呼馬條為“民謠著名歌手”,但就馬條目前的大眾認知度而言,“民謠圈著名歌手”的稱號或許更加合適。“我的情況和杭蓋很像,在熟悉音樂的圈子大家彼此都是相互知道的,但是如果提到一個大眾層面的話沒什么人知道,不能說是大眾歌手,只是半地下的狀態(tài)?!?/p>
近兩年,一些從前相對小眾的搖滾和民謠作品因為電視節(jié)目走到了大眾的視野前,這其中包括宋冬野的《董小姐》、gala樂隊的《追夢赤子心》還有逃跑計劃的《夜空中最亮的星》。馬條并不認為像《董小姐》這樣的作品應(yīng)該歸到小眾的范疇:“宋冬野是很有才氣的孩子,小眾只是從商業(yè)的角度,可能他沒有那么大的認知度,但從作品的角度,李志、宋冬野他們的作品要比我們聽到的那些商業(yè)作品強很多很多?!睂τ诿裰{和搖滾這些音樂類型無法大范圍傳播的情況,馬條把它歸結(jié)于大時代背景下的無奈:“大家現(xiàn)在都很忙,沒有人仔細地聽音樂、看歌詞、分析它的風格,宋冬野他們變成小眾的歌手,是快餐文化的社會環(huán)境造成的,跟作品沒有關(guān)系?!?/p>
現(xiàn)在這個時代,出來一個美女,人們就照著這個美女的樣子整,“個性變得不值錢了”,馬條很難理解這種現(xiàn)實,他珍惜自己身上所有個性的痕跡,包括自己說普通話時淡淡的新疆口音。他還記得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北京,所有的酒吧里都是樂隊和音樂人自己的作品,那是中國原創(chuàng)音樂的黃金時代。不過他依然樂觀:“情況是需要改變的,其實隨著大家的審美提高,好的音樂在慢慢浮出水面,只是這個過程會緩慢一些,通過‘好歌曲’這樣的平臺會更快的傳播,是一個途徑的問題?!?/p>
事實上,馬條曾經(jīng)也想拒絕“好歌曲”的邀請:“我在音樂圈摸爬滾打了很多年了,去參加一個‘好歌曲’這樣的節(jié)目到底合不合適。”就在錄制前十幾天,馬條還沒有給《中國好歌曲》導演組一個準確的答復,他一邊糾結(jié)于自己到底該不該上節(jié)目,一邊照顧臨盆的妻子。然而,當新生命降生時,看著自己的孩子,一切都在馬條心中豁然開朗:“那感覺直接撲面而來,恨不得他一哭你就愿意為他做任何事情,就像你的感官都打開了?!敝暗能P躇蕩然無存,馬條的意愿變得堅定:“還是去參加一下,不要去想那么多東西,保證你的態(tài)度是真誠的就行了,不要太在乎他的形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