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語羅丹之展 法蘭西失盡海外的殖民地,巴黎卻永遠是全世界藝術崇敬者的麥加。羅丹的《思想者》高踞于自家庭院里,天天接待來自全世界各色人種的瞻仰與膜拜。巴黎的地域靠近羅丹博物館的那一站,站臺兩壁的張掛全部是羅丹作品的巨幅照片,是旅游廣告,是民族驕傲。 出國成潮。那潮,起于貧窮落后的國度,人們涌向西方發(fā)達國家,去學習、謀生、乞討。立志自救的中國改革開放,促進了經濟、文化的交流,潮去潮來,換了人間。羅丹的《思想者》初次出國,首先來到北京,落座于中國美術館前,在東方人流中仍苦苦思索。 與印象主義繪畫同步,羅丹沖破學院式雕刻一味精微描寫對象形似的局限,毫不掩飾捏塑與劈鑿的手感,淋漓盡致地表現(xiàn)對象的造型特征,探求雕塑之所以獨立為雕塑的本質美感。在展拓現(xiàn)代造型領域的同時,羅丹深深扎根于人間社會,他的美感誕生于人生的悲歡:加萊義民、地獄之門、行走的人、夏娃、娼婦、愛之吻、造物之手……雕塑家羅丹是思想者。這樣一位巨匠經歷了時間和地域的考驗,其偉大和光芒與日俱增。曾是西方陽春白雪的羅丹,面對今日的中國觀眾,已是滿城唱和的下里巴人了。從羅丹引申發(fā)展的布爾特爾、馬約、亨利·摩爾、杰克梅蒂……他們比羅丹走得更遠,但中國人民似乎尚看不真切,今羅丹既來,他們的被邀也應在期待中了。 世界上不少國家的元首訪問過北京,他們百忙中大都想抽空看看長城。唯有法國的蓬皮杜先生寧可不看長城,提出要看云岡石窟,當時周恩來同志陪他去欣賞了祖國的瑰寶。今日并非元首的“思想者”來京,誰來招待貴賓?我多么盼望請霍去病墓及西安博物館的漢唐雕刻群前來陪客。與羅丹作品展同時,展出我國古代雕刻,《思想者》從未見過的這些東方古代雕刻原作,他將為之吃驚,古代東方原是現(xiàn)代西方的知音!被人們仰止了一個世紀的思想者面對一二十個世紀前的無名氏之作,他將更墮入深深的迷惘中吧! 1993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