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報:您如何界定中國當代藝術?
王魯湘:中國當代藝術是一個很復雜的概念,我不贊同某些批評家將當代藝術與現(xiàn)代藝術分開界定的觀點,這樣的界定具有強烈的“領地”意識。所謂中國當代藝術的界定,其實是藝術批評家自己填充的概念,我認為應該將中國當代藝術以“時間”概念界定。“時間”不一定劃分得很嚴格,存在一個大概的區(qū)間就可以了。“時間”概念有包容性,當代藝術都創(chuàng)作在當今社會,而且藝術作品都影響著社會,因此,對于當代藝術的界定不應該有排他性。
商報:在中國當代藝術中,年輕批評家是否創(chuàng)造了一些概念也誤解了一些概念?
王魯湘:我認為,年輕批評家創(chuàng)造和誤解概念都是很正常的,任何理論都帶有創(chuàng)造性和排他性。概念是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一方面,概念是對事物的客觀反映;另一方面,概念是主觀對客觀的施予。在哲學上,一種事物在自然的存在中都處于混沌狀態(tài),概念化可以使其逐漸清晰。同時,我們認識事物的基本元素是概念,只有在概念的基礎上,才可以進行思想交流和溝通。
因此,對于當代藝術來說,必須創(chuàng)造出一些概念,而藝術批評家具有創(chuàng)造藝術概念的特權,概念被創(chuàng)造出來,就算是一種誤解概念,在其成為公眾溝通的基礎后,也會逐漸清晰化。
商報:年輕批評家接受過系統(tǒng)化的藝術教育,您認為對于他們來說目前還缺乏什么?
王魯湘:有些年輕批評家太急于求成,他們需要“沉淀”出自己的某些藝術理論,目前他們還是處在不停積累的階段。任何知識都帶有時代性,每一個時代,都存在自身的時尚知識體系,有些理論只會在當時的時代背景下成為公眾關注的焦點和時尚。從焦點和時尚中,會提煉出一系列概念,這些概念會指導該時代藝術家的創(chuàng)作和實踐。同時,在新的時代中,以前的一些概念會逐漸被淡忘,甚至出局,這樣的現(xiàn)象在思想史、藝術史和文化史中都是正常的。
同時,年輕批評家們關注時尚和流行,與他們年輕的身份有關。以前,我不理解人到一定年齡后就開始趨于保守的說法,但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人到了一定年齡后,對于新鮮事物確實接受不了,精力、大腦在慢慢地衰退。目前,老一輩藝術批評家正在完成藝術批評沉淀的階段,激烈觀點出現(xiàn)得越來越少,我們尋找的不再是感官刺激,而是知識反思的階段。
商報:您認為,在目前的藝術批評領域,“平和”與“激烈”這兩種批評風格哪個更適合目前的中國當代藝術?
王魯湘:這兩種批評風格沒有沖突。例如對于當代水墨的研究,可以“平和”,但是對于有強烈實驗性的藝術作品,就要“激烈”。
商報:中國的當代藝術市場發(fā)展速度很快,但是藝術批評的聲音似乎不強,經(jīng)常出現(xiàn)失語狀態(tài),您認為藝術批評存在哪些問題?
王魯湘:中國當代藝術批評力度不夠,是藝術生態(tài)造成的。藝術生態(tài)由資本直接控制,令人非常擔心,回顧西方藝術發(fā)展的歷史,資本介入藝術是很晚的事,最開始介入藝術的力量是藝術批評。我們不否認資本介入藝術為市場帶來的巨大效益,但越晚越好,同時資本要尊重藝術批評,讓藝術批評家保持應有的獨立性。
商報記者 劉洋
王魯湘
1978年進入湘潭大學中文系,1982年畢業(yè)留校;1984年進入北京大學哲學系并獲哲學碩士學位;1987年進入首都師范大學中文系任教。2000年受聘于清華大學美術學院任教授、博導,2001年任鳳凰衛(wèi)視高級策劃。歷任鳳凰衛(wèi)視《縱橫中國》總策劃,《世紀大講堂》主持人,《文化大觀園》總策劃、主持人。(本文來源:北京商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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