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履生
藝術的老問題有很多,其中有一些隨著時代的變化而不再被人所提及,而有一些則是經(jīng)久不衰,比如藝術和政治的問題。在剛舉辦足球世界杯的南非,有一名為達馬素的畫家模仿17世紀著名畫家倫勃朗的《杜爾博士的解剖學課》,創(chuàng)作了一幅以南非首位黑人總統(tǒng)曼德拉為主題的油畫,在約翰內(nèi)斯堡一個高級購物中心展出后激起了軒然大波,“惹來全國震怒”。畫面表現(xiàn)曼德拉死后,在該國一批著名政治人物圍觀下,只以布蓋著下體,全裸著躺在手術臺上被解剖。畫家達馬素解釋,他無意對曼德拉不敬,“只是展示他和我們一樣,都是常人”。可是,畫家卻忽略了絕大多數(shù)人并不認為他是“常人”,而是備受尊重的前總統(tǒng),如此,藝術和政治之間出現(xiàn)了矛盾。相比之下,在中國的當代藝術作品中,有一批表現(xiàn)新中國開國領袖毛澤東的作品,則極盡戲謔之能事,一些藝術家非但沒有將毛澤東作為“常人”來表現(xiàn),而是把毛澤東作為戲謔的對象,當代藝術化的實質(zhì)就是惡搞。對于領袖,藝術家個人或社會中個別的尊與不尊,是個人的選擇,然而,忽視了社會整體的多數(shù)人的感受以及主流價值取向,其藝術的表現(xiàn)就會產(chǎn)生社會問題。
當達馬素的畫在公開展出之后,南非執(zhí)政黨非洲人國民大會(ANC)發(fā)表聲明,指出這是“低級趣味、侮辱、種族歧視,在非洲社會被視為巫術”,這表明了主流社會的態(tài)度,是一種積極的回應。相形之下,像798等一些當代藝術社區(qū)中出現(xiàn)的戲謔毛澤東的當代藝術作品,集體失聲所反映的主流社會對領袖的態(tài)度,則表現(xiàn)了當代中國社會“寬容”度的把握有待權衡。更重要的是如何讓主流社會的態(tài)度從幕后走向前臺,如何讓藝術家知曉不僅有藝術與政治的問題,也有個人與社會的問題,從而消減這種藝術的無政府主義的影響。
與上述事件相關的是,日本京都的藝術家Mitsuhiro Okamoto在神戶時尚博物館展出了他的名為“Batta(“蝗蟲”)Mon(Battamon“山寨”的俚語)”作品,藝術家原本是想讓人們對原創(chuàng)與仿制之間在這個消費者主導的社會中的關系進行思考。因為那個“蝗蟲”滿身都有路易威登的商標,引來了路易威登的抗議,認為展品損害了奢侈品的形象,因為它們是由仿制的LV產(chǎn)品制作的。在路易威登看來“Batta Mon”的雕塑意味著對仿制商品這類非法貿(mào)易的贊同。這是一個不同的解讀的問題,藝術家和商業(yè)集團和著名品牌之間發(fā)生了矛盾,可悲的結(jié)果是,神戶時裝博物館在收到路易威登的抗議后及時撤下了這件展品,博物館的負責人解釋說,目前還不清楚這是否涉及對注冊商標的侵犯,但移走作品是為了避免法律糾紛。而藝術家 Okamoto對博物館的屈服很失望,認為“很荒謬,怎么能把Batta Mon這樣的藝術品算作山寨的商品”?
這還了得,如果按照路易威登的邏輯,王廣義的《大批判》中不僅有可口可樂,而且還有很多名牌,都來談“涉及對注冊商標的侵犯”,當代藝術不就完了。顯然,新問題又來了。不過,新問題沒有老問題那么可怕,尤其是在中國。置之不理是萬全之策,盡管其中潛藏著許多問題。如此,保護的是藝術家,所以說,藝術家在中國是幸福的。但是,藝術家要自重,如果完全是個人掛帥而忽略了社會整體的價值取向,那么,帶來的問題也是不可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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