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納獎得主作品展”,珍品不珍,“特納”不特。不過它帶給我們的啟示:中國藝術界應該如同1988年的達明安 赫思特和莎拉盧卡斯一樣,建立起“審美的自我組織”,而非一味崇洋媚外
特納獎,這個英國最重要的當代藝術獎項,以一種很“特納”的方式來到中國。2月10日起,《英國文化協會當代藝術珍藏展》在上海民生現代美術館開展,40位參展的英國藝術家,其中12位是“特納獎”獲得者,21位獲得過提名。不過,觀眾要想看到特納獎的作品,對不起,一件沒有!
之所以如此“特納”,容易讓人想起最近剛剛頒發(fā)的特納獎。理查德賴特,2009年12月被宣布成為新一屆得主。不過,在宣布得獎后,理查德賴特做了個很“特納”的決定:要把自己的得獎作品在展覽1個月后從地球上抹去,因為“它只適合現在,它應該活在記憶里”。
事實上,特納獎在英國已成為話題和炒作的代名詞,每年的獲獎對象都會在媒體的競相報道中成為頭條人物,罵街批判者層出不窮,但2.5萬英鎊獎金的背后,更是藝術家成名后身價一路飆升。
事情又回到了開頭,“珍藏展”作為藝術盛宴的一切因素似乎都具備:大牌藝術家、泰特美術館評論人、特納獎……不過,當你仔細看完展覽,哦,這只不過是打著“特納獎”旗幟的玩笑罷了。
珍品不珍,“特納”不特
當然,既然是代表“英國當代藝術”的展覽,肯定少不了達明安 赫思特和莎拉盧卡斯這樣英國當代藝術界的大牌明星人物,泰特美術館――英國唯一的當代藝術博物館,也自然不能缺席。
“追溯幾十年來藝術家思想的變化――無論是出于對過去的反應還是堅持單一道路的愿望,都是非常有收獲的。”作為展覽現場唯一的泰特美術館的代表西蒙格蘭特說道。事實上,他本身只是泰特美術館內部雜志的編輯而已。
作為“最貴的在世藝術家”,達明安赫思特的參展作品并沒有絲毫體現出價值所在。他1999年絲網印刷的版畫系列《最后的晚餐》如同廣告宣傳菜單一樣張貼在展廳二樓的四壁,還有他創(chuàng)作于1994年布上乳化漆的《載脂蛋白色氨酸》的實驗作品。而他1995年因動物生命探究的系列獲得特納獎,此后價格一路攀升至上百萬英鎊的作品卻一件也沒來。
莎拉盧卡斯的作品,同樣讓人大失所望,這個最善于探討性別主題的女性藝術家,常常對男性姿態(tài)進行一種滑稽模仿,以其另類的幽默留給觀眾一種煽動性和荒謬。不過,參展的,只不過是她最有名的自畫像作品系列的水彩紙上的印刷品,這與她的裝置相比,簡直如同天上地下。
再看看其他的,特納獎提名得主查普曼兄弟的《我的巨型彩色圖書》取自他們的銅版畫。新一屆特納獎得主理查德賴特的作品仍然是絲網印刷作品。大部分都是原作的復制品,或是藝術家早期未成熟的非代表作。
“鑒于英國文化協會的資金來自政府的撥款,只能在藝術家出名前來收購藝術家的作品,甚至是與藝術家有長期合作的關系來獲得藝術品。所以收藏傾向于藝術家早期作品。”英國文化協會倫敦視覺藝術部的展覽組織者艾瑪威廉姆斯解釋說。
因此,所謂的“特納獎作品展”,實際應該為跟特納獎有關的藝術家非特納獎得獎作品展。展覽本身的錯漏,在于它并不是以挑作品好壞的方式,而是投機取巧去挑藝術家名字的方式。看到展覽中的作品,線索的混亂是必然的,它并沒有用藝術史的方式把各個節(jié)點上的代表作梳理成冊,構成英國當代藝術的發(fā)展歷史。
至于展覽起的名字《未來總動員》,恕我直言,絲毫沒見著未來的影子,在這些跨越了近20年的作品中,藝術家陳述的大部分是對當時當下的不滿和譏諷,那些通過視覺語言展現積極活力、實驗精神和創(chuàng)新精神的英國當代藝術家,在這里普遍消失了。以至于被稱為未來藝術表現方式的新媒體藝術形式,更是寥寥。
如果說這些作品代表了英國當代藝術的未來的話,那么可能8年前英國文化部部長豪維爾在泰特美術館對當代藝術的評價可謂是未來主義的“杰作”:“冰冷的、機械的、純概念化的臭狗屎!”
“審美的自我組織”
如果看到那幾幅英國文化協會收藏的眾多大衛(wèi)霍克尼的作品,姑且把本次展覽當作是英國文化協會收藏展首次來到中國的投石問路也罷。當然,即使在展覽作品上不盡如人意,但并不能抹殺藝術家本人的地位和貢獻。
1988年,赫思特策劃了著名的藝術展覽“冰凍”,這個展覽包括了赫思特自己以及他在哥德史密斯學院的同學們的作品,赫思特也因此受到了普遍關注,同時包括莎拉盧卡斯等人在內。展覽常被作為英國青年藝術家策劃的展覽里先鋒運動和進步的絕佳例子,此后,這批富有創(chuàng)造力的年輕人開始逐漸成為英國藝術界的主流,其中多位日后獲得特納獎。而他們當時提出的審美要富有自我組織的觀點,逐步打破了以往學院派占據審美制高點的話語權。
“英國的當代藝術,不像法國那樣注重敘述性,也不如瑞典那樣反主流得明顯,沒有獨一的特點,就是英國當代藝術最大的特點。”藝術家艾倫凱恩在展覽現場說道。這也可以解釋,為什么在倫敦,總會有人把泰特美術館一年一度的頒獎典禮當作“星期二下午去養(yǎng)老院”一樣,即使它已成為倫敦上流社會每年必到的派對之一――它有足夠有趣的話題,但不一致的意見也不會消亡。
“他們的作品是對自身審美和外部態(tài)度的一種絕佳審視。”艾瑪威廉姆斯介紹說。想想1995年吧,當赫思特把母牛和小牛劈作兩半的作品《母子分離》甫一亮相,幾乎嚇壞倫敦看展覽的小朋友。以他為代表的YBA(年輕英國藝術家)群體,那幾年專事“震撼戰(zhàn)術,藝術爆炸”,他們總是特立獨行,像深入敵后的戰(zhàn)士那樣一再突破藝術界的審美底線。此后,他們都成了特納獎的寵兒。
不過,中國當代藝術界還沒資格看特納獎的笑話。盡管市場價位高企了幾年,各種藝術贊助商們也樹立起各種當代藝術家獎項,但具有持續(xù)發(fā)現力和權威性的中國當代藝術大獎,尚未出世。不過,“特納獎得主作品展”帶給我們的啟示,應該是中國藝術界如同1988年的達明安赫思特和莎拉 盧卡斯一樣,建立起“審美的自我組織”,而非一味崇洋媚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