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絡繹不絕地涌來,欣賞、審視、討論這個特別的展出。常有人問徐冰,你想表達什么?你要表達什么?對于煙草,是批判還是贊頌?徐冰說:“我要說的是人類與煙草的關系。不是簡單的對與錯,愛或恨。他們的關系是復雜的,他們彼此依存,糾纏不休,反反復復,他們就像一對戀人。這種糾纏揭示出的是人類自身的問題和弱點。”當走進展廳,嗅著煙草的香氣,觀看每一件有關煙草作品,認真地傾聽,每件作品都在發(fā)出自己的信息。觀眾可以自己判別,這個根本也說不清的關系。這就是徐冰的目的,將觀眾帶入對煙草與人類和歷史關系的思考之中。
人們好奇哪些作品是煙草計劃3特有的?每到一個新的地方,徐冰一定會結(jié)合當?shù)靥貏e的資源做出新的作品。在幾次對維吉尼亞煙草歷史的研究中, 徐冰對舊時代維吉尼亞煙草品牌的設計樣稿和早期殖民者約翰.拉爾夫其人(用煙草挽救了英倫移民的進程,以及最早引入煙草歷史上最重要的概念“品牌”的人),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他將這些收集來的品牌樣稿,交給了老友,作家、導演兼制片人René(美國電視連續(xù)劇《法律與秩序》的作者),請他用這些帶著古時代維吉尼亞煙草痕跡的品牌詞,寫一首詩;“寶石般的黃金葉!弗吉尼亞發(fā)辮的精華!甜美的口感!最佳海軍!全部重量!半英畝土地!奧,我重負的脊骨!……”這些美麗的詩句就來自René最后創(chuàng)作的詩《Backbone》(脊骨)中。徐冰將它們印在輕薄、半透明的煙紙上, 制成了一本藝術(shù)家手制書。當人們翻閱的時候,就會看到弗吉尼亞煙草品牌樣稿的歷史,一直翻閱下去就會讀完一首有關弗吉尼亞煙草的詩歌。這本印在煙紙上的書,像煙一樣輕和薄,卻帶著厚重的歷史感,折射著煙草和人類社會各方面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煙立方》(light as smoke, 像煙一樣輕),也是一件新的作品。它來源于徐冰在參觀煙工廠時,看到裝在大木箱里運來的煙草原材料,那些漂亮的,有著黃金般色澤的煙草葉,被擠壓的整整齊齊塞在大木箱里,當把木箱卸掉,就呈現(xiàn)出一方黃金煙草。這種材料的簡單直接的美感染了徐冰。這種美是實實在在的,讓人感受到就好。但這種感受又是復雜的,這種美在現(xiàn)實中很快就會消散,這些煙草的葉子會被粉碎變成另一種形態(tài),所以這美實在又脆弱,這美單純又復雜。煙葉這種具體的物質(zhì)從與人的某一種關聯(lián),會轉(zhuǎn)化成另外的某一種關聯(lián)。不需要多余的語言,只需壓印出 “l(fā)ight as smoke” 留給觀眾。
還有一件《1st Class》(虎皮地毯),由50多萬支香煙插制而成。在里士滿前后斷斷續(xù)續(xù)耗用了幾個月工時,最終在開展前完成。里士滿的《1st Class》可以說是在上海展出的第一次虎皮地毯《榮華富貴》的“升級版”。這一次的不同在于,當你環(huán)繞整個地毯,從一端走向另一端,就會發(fā)現(xiàn)虎皮的顏色在發(fā)生變化,從橙白相間變化成豐富的棕白相間的顏色,這是由于香煙之間排列的非常緊密和平均造成的,每根香煙就好像LED當中的一點,當觀賞的角度發(fā)生變化的時候,所看到的景象也會隨之變化,竟然產(chǎn)生出“高科技”的互動效果,變成了一張三維的獸皮。也有人戲稱:“這邊是虎皮,那邊就是斑馬”。虎皮是的象征意義;霸氣和欲望。而制作虎皮的香煙是最廉價的“1st class”品牌,一美元一包。有意思的是,在上海用于虎皮地毯的香煙“榮華富貴”牌,也是一塊人民幣一包。
這件作品還有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就是“嗅覺”。巨大的“虎皮”彌散著煙草的獨特味道。徐冰曾提到他的一個朋友說過一句話:“每個城市的味道是不一樣的”,讓他深受啟發(fā),嗅覺是有文化記憶的。所以里士滿城的空氣里有香煙的味道是理所當然的,是可以用來表達的,味道作為藝術(shù)語言的一部分是有效的。
關于《煙草計劃-3:里士滿》,策展人John B. Ravenal同樣有自己的想法:“這對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展覽,對美術(shù)館也是。面臨了很多從未有過的挑戰(zhàn)。同時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去好好地學習煙草的歷史。我在此之前從來沒有好好的思考過它;雖然我在這里長大。辦展的過程也對弗吉尼亞歷史有了更好的了解。”
這些對展覽的感受和討論里充滿著回憶、解讀、思考,針對著個人、家庭、社會;針對著文化、歷史……那么《煙草計劃》是社會學研究還是藝術(shù)的延伸呢?只能說它是一個難于界定范圍及概念的項目,它有其自身的可控性和不可控性。但無論如何,就像徐冰所說:“藝術(shù)的發(fā)生和結(jié)果有時就是這樣;某些人對某件事物的敏感,而導致的對舊有藝術(shù)方法論的改變并帶出一些新的藝術(shù)語匯。”
據(jù)悉,本次展覽將在弗吉尼亞美術(shù)館展出至12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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