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曉勤

當大家都以為收藏是富人的游戲時，日本有那么一個收藏家，他以“零用錢購買藝術(shù)品”的名言推翻了這條游戲規(guī)則。他就是宮津大輔（Daisuke Miyatsu）。宮津大輔是日本一個普通公司的職員，在日本京都大學藝術(shù)與設計專業(yè)兼職講師。1994年至今，他用打工的錢收藏了超過300件當代藝術(shù)作品，作品橫跨錄像、繪畫、裝置、行為、觀念藝術(shù)等豐富類型。1999年他與多個藝術(shù)家共同建造自己的“夢想之屋”。曾撰寫出版《如何買現(xiàn)代藝術(shù)》以及《用零用錢收藏當代藝術(shù)》兩本著作，而他的藏品曾在多個美術(shù)館和博物館展出，包括東京歌劇院畫廊和韓國首爾的大林當代美術(shù)館。

宮津大輔在他“夢想之屋”那堆滿書的客廳，書架是由友人設計而成

“我收藏的原則很簡單，就是喜歡和不喜歡而已。很多人會去考慮這個藝術(shù)家是否很出名，有沒有做過雙年展，或是有沒有被大畫廊代理。而忽略了考慮自己喜歡的感情，但喜歡這種感情就是最簡單的收藏沖動因素。” 宮津大輔認為，收藏當代藝術(shù)作品最大的好處在于可以與藝術(shù)家做直接的交流，這是深入了解藝術(shù)作品深沉意義的捷徑。如果藝術(shù)家已去世，即使你是他們的狂熱愛好者，你也不可能和他交流了。宮津大輔亦表示：“擁有好的收藏不是富人的權(quán)利，我是普通的上班族，我要告訴大家如何用有限的錢買更多的藏品。”

日夜工作賺錢買草間彌生

宮津大輔對當代藝術(shù)的熱情，始于安迪?沃霍爾。他第一次看到安迪?沃霍爾的作品時，剛跨入青年行列，在此前他只熟悉日本的傳統(tǒng)藝術(shù)。日本傳統(tǒng)藝術(shù)的主題通常都是美麗的女人，花或者是風景，它們都雅致非凡。但突然間看到了安迪?沃霍爾的罐頭、電椅的圖像。令他非常震撼。“它們與我所熟知的藝術(shù)大相徑庭。”

但還是本土藝術(shù)家日本怪才草間彌生才令他成為真正的藏家。每當他見到草間彌生的作品，心中出現(xiàn)一股強烈的收藏癮。1994年，當宮津大輔擁有了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他找到了代理草間彌生的畫廊。“他們只有一幅很小的素描。雖然與現(xiàn)在她的作品相比價格還算合理，但在當時不算便宜。它非常漂亮。我的藏家生涯就是從收藏草間彌生1953年的那幅小素描開始的”。然后他又看中一幅草間彌生1965年《無窮網(wǎng)（Infinity Net）》系列中一幅大幅繪畫。這幅大畫當時價值65000美元，比他一年工資的總收入還多。為了買這畫，他不得不在晚上“炒更”賺錢，每天拿到錢就去支付定金。

接下來的故事，甚是奇妙。一天，他太太打電話叫他速速回家，同在家中等他的還有母親和祖母。他一進門迎來責罵：“你瘋了，為什么要買這么貴的東西？”這種收藏熱情在別人看來似乎不可理解，對宮津大輔而言卻是理所當然。這從他所尊敬的收藏家中的經(jīng)歷可看出：美國有對夫婦Herbert Vogel and Dorothy Vogel，一個是郵局員，一個是圖書管理員，他們在30年間靠工資收藏超過2000件作品以上。這些作品最后被捐贈給華盛頓某個現(xiàn)代畫廊。宮津大輔形容他們?yōu)椤坝⑿凼詹丶摇保⒖释蔀檫@樣的人。

最后，家人提出墊上自己的錢幫他應急，這讓宮津大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嗎？為什么？”原來當時日本街邊滿是放高利貸的廣告，每個高利貸有屬于自己的標志，宮津大輔睡覺時候不小心擺出付高利貸的狀態(tài)，他太太見到后甚是擔心，害怕他瘋狂到為藝術(shù)而借貸了。“所以說在收藏道路上，無論遇到什么困難都不要放棄，某些人某些方法會幫你解決。” 宮津大輔笑著說。

在接下來的幾年里，宮津大輔所擁有的草間彌生的作品就達到了10件之多，作品的年代從1950年代跨越至1970年代。而《無窮網(wǎng)》這幅作品在1998年出借給了草間彌生舉辦首個回顧展，一個很有影響力的展覽讓家人也感到認同，因此諒解了他。兩年前，宮津大輔出版新書《如何買現(xiàn)代藝術(shù)》，草間彌生給他寫了序言。

“夢想之屋”：打造家庭和私人的藝術(shù)

隨著收藏癮越來越大，宮津大輔不滿足于從畫廊購買作品這種買賣關(guān)系，他希望把藝術(shù)搬進家中。于是他在1999年提出“夢想之屋”（dream house）的計劃，由他與法國錄像裝置藝術(shù)家多米尼克?岡薩雷斯?弗斯特共同打造。項目至今仍在繼續(xù)。

“夢想之屋”實質(zhì)上是一間供宮津大輔與太太居住的房子，距離日本首府東京兩個小時車程的市川市。“夢想之屋”外墻顏色有著紅白藍基調(diào)，屋內(nèi)每個角落都能見到宮津大輔收藏并熟識的藝術(shù)家的痕跡。一樓的中庭由小澤剛負責，庭園及壁紙是分配給島袋道浩，室內(nèi)照明則由韓國藝術(shù)家崔正化負責；二樓寢室是由田中功起設計，寢室天花板是金氏徹平；另外邀請奈良美智在和室推門量身定做奈良美智標志性的萌娃娃，日本觀念藝術(shù)家島袋道浩在浴室內(nèi)手繪墻紙，草間彌生則負責鏡子。

1999年，他與奈良美智討論，希望奈良美智用傳統(tǒng)水墨創(chuàng)作一幅萌娃娃在和室推門上，隨即支付了作品費用。“價格在當時很便宜。但隨著奈良美智的成熟，他越來越繁忙，我一等就等了13年。這個作品在2011年7月1日才完成”，宮津大輔笑著說，“作為一個收藏家，我希望和美術(shù)家一起創(chuàng)造。但這需要耐心與秘笈，因為我沒有很多錢，只能等藝術(shù)家有空。”

在宮津大輔眼中，“夢想之家”是家庭和私人的藝術(shù)，但由于這是他和太太唯一可以住的地方（他們沒有小朋友），不對外開放。但會盡量在周末對學習藝術(shù)的學生開放，需要提前郵件預約時間。他另外的300多件正式藏品，包括蔡國強、奧拉維爾?埃利亞松、楊福東等，被存放在與其宅邸相距千里的東京的恒溫防震倉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