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江在“國美之路林風眠師生聯(lián)展”的開幕式上指出,林風眠的杰出貢獻不僅在于他是揭開中國現(xiàn)代藝術教育新篇章重要的一人,“更在于他率先構建了我們今天稱之為‘國美之路’的學術脈絡”。在這一條被稱之為“國美之路”的歷史道路上,有許多在20世紀中國美術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畫家,其中由林風眠及其弟子吳冠中、朱德群、趙無極、蘇天賜、席德進150件作品構成的展覽,展示了“國美之路”中重要的一段,讓人嘆為觀止。而“國美之路”豐富的學術內(nèi)涵,還有許多精彩的段落。
就中國現(xiàn)代藝術教育而言,20世紀初期開始的藝術教育的最精彩的內(nèi)容,就是建立了各自不同而又互相補充的學術體系,劉海粟、徐悲鴻、顏文梁、林風眠、潘天壽等,以學校為單元的教學體系秉持著獨立的學術路線,幾乎和他們的校長一樣有著鮮明的個性。杭州藝專的“國美之路”與“北平藝?!钡摹靶焓Y體系”,都旗幟鮮明地標志著自己的學術方向和藝術觀念,而在這一旗幟后面所延伸的道路上,后學不斷鋪墊,使體系化道路的延伸形成了一個以學校為單元的教學體系和歷史傳統(tǒng),涇渭分明,和而不同,使民國時期的美術教育呈現(xiàn)出簡單而有個性的特色。
可是,20世紀中期以來,尤其是受過蘇式教育洗禮之后的中國美術教育,在趨同化的發(fā)展過程中,這種從中央到地方而上行下效的發(fā)展模式,首先是從杭州國立藝術院改為中央美院華東分院開始。后來,在中央美院引進了前蘇聯(lián)的馬克西莫夫之后,雖然浙江美院(現(xiàn)中國美術學院)請來了羅馬尼亞的博巴,從表面上看,好像是拉開了這兩所院校形式風格方面的距離,但社會主義大家庭中的意識形態(tài)支撐,不可能在本質(zhì)上造就不同的學術體系,因此,浙美博巴一脈中的畫家盡管以同樣的勤勉表現(xiàn)在基礎訓練和創(chuàng)作上,然而,能夠參加全國美展的寥寥無幾。因此,這一脈只是成為主流之外表現(xiàn)百花齊放的一個注解。而主流之外的林風眠一支,主帥林風眠都已經(jīng)不能適應新中國的藝術教育,而離開了自己創(chuàng)立的學校,又從此脫離了教學崗位,更何況在大陸發(fā)展的吳冠中、蘇天賜。雖然,吳冠中以其獨特的智慧從20世紀70年代后期開始奮戰(zhàn)在中國美術舞臺上,并成為不同時段的明星;蘇天賜則到了生命的暮年才因得益于林風眠體系而煥發(fā)出藝術的風采。不過,他們在藝術教育崗位上卻沒有能夠為體系化的建設貢獻多少。
改革開放以來,在思想解放的潮流中,美術創(chuàng)作百花齊放,碩果累累,藝術教育也得到了超常的發(fā)展,可是,體系的建立卻泯滅在追求規(guī)模的誤區(qū)中。學院之間的特色有的在喪失,有的根本就沒有建立起來。盡管校區(qū)越來越大,學生越來越多,學校的特色則為校園的建筑風格所替代,其核心內(nèi)容的教學體系正成為當代藝術教育所企盼的一個重要內(nèi)容。毫無疑問,如果我們今天有“央美之路”、“國美之路”、“川美之路”、“廣美之路”、“魯美之路”、“天美之路”、“西美之路”、“湖美之路”,那么,中國的美術教育不僅是繁榮,而且是多彩。影響所及,當代中國的美術創(chuàng)作也一定是更加豐富而多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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