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3日午后,京城梅蘭芳大劇院蘭茶藝茶館中,杜平動作溫和舒緩,帶上白手套,從錦盒中慢慢取出一塊龍首形狀的古玉。 “我最喜歡商周時期的玉器,因為商周玉器給人一種獰厲的神秘之美。”杜平把龍首舉到與眼睛齊平的位置,“它們的視覺沖擊力就像商周時期的青銅器一樣,上面有饕餮紋、獸面紋,非常神秘,有氣勢,充滿著魔力一樣的氣場。”被圈內人稱為“古玉達人”的杜平,祖籍陜西榆林,研究鑒賞古代玉器多年,是京城資深古玉鑒賞家。 散盡千金 愛玉之人多癡癲 “愛玉的人往往都比較癡癲,愛玉如命,戲稱為玉瘋子,經常一聽說哪兒有高古玉出現(xiàn),連夜趕過去,一晚上都等不了。”在杜平看來,人緣玉緣,收藏玉器是一種緣份,在收藏過程中也經歷過與藏品擦肩而過的遺憾,也有過意外得寶的喜悅。 杜平曾經到一位圈內人家里收東西,看到地上幾件散落的物件中,有一個開門的西周玉琮,非常珍貴,賣家當作假貨棄之地上,因不知道賣家的意圖,他也沒敢言聲,不過這么放在地上,又覺得心疼,就很隨意的把它拿起來放沙發(fā)上。在賣家拿出來一屋子玉器中,杜平沒有發(fā)現(xiàn)一件真東西,他仍然沒有聲張,像平常一樣仔細挑選,問價還價,最后隨便買了件便宜貨,臨走的時候,杜平要求把那個玉琮一起買了去,賣家竟也欣然同意。最為有趣的是,“過了好幾天,那位賣家突然又給我打電話,問那件老玉琮是不是對的。”杜平笑著說,“他對自己的藏品沒信心,看我買下,又忽然覺得是個寶了。”杜平說,收藏圈里買東西,都有自己的行規(guī),買古玉時,喜歡哪個不能讓賣家看出來,否則必定給你開一個高價,那只能無奈興嘆了。 收藏無疑是一個奢侈的愛好。杜平曾經是一名事業(yè)成功的商界活躍人士,他控股的貿易公司曾經是華北地區(qū)七家家樂福超市供貨商,也做過一段時間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不過如今的杜平,已經放棄了自己全部商業(yè)生意,把精力投入到高古玉的鑒藏和玉文化的推廣中。 杜平的私人博物館——玉會所籌備工作正在緊鑼密鼓進行著,他將其命名為‘YU CLUB’,之所以用中國式拼音來釋讀,則是他想向世人執(zhí)著地表示:玉文化是中華文明所特有的,玉信仰是華夏民族的精氣神。玉,應該由中國人自己來定義。在梅蘭芳大劇院的蘭茶館,杜平將在里面以百賞雅集的方式,系列展出自己十幾年來收藏的頂級精品高古玉,不光是讓觀眾通過參觀對高古玉有一個直觀感受,也希望這個玉會所成為高古玉藏友們相互交流交換藏品的場所。 高古玉處于價值洼地 玉器的斷代,一般將漢以前的玉器稱為高古玉,漢到唐宋稱為中古玉,唐宋之后稱為古玉。明清玉自成體系,不在古玉范疇之內。行話說,神仙難斷寸玉,高古玉是古玩圈里公認的水很深的品種,即使是行家也不敢輕易涉足,好多高古玉是沒工的素玉,判斷鑒定比明清玉更艱難。而初涉玉器收藏的人,遇到高古玉多數(shù)會無從著手,能夠介入收藏,修成正果的人少,所以高古玉的價值一直沒有起來。第二個問題是政府的政策,對高古玉上拍有限制,多數(shù)只能通過私下交易。杜平認為高古玉應該流通起來,“流水不腐,戶樞不蠹,如果沒有流通,價值沒有起來,別人就不會重視”。 目前,高古玉在一些小拍賣公司可以上拍交易,但是大的拍賣公司如嘉德、保利,對此態(tài)度就要謹慎很多。“第一,我們不具備鑒定高古玉的能力,沒有這方面的鑒定師;第二,高古玉拍賣是一條政策高壓線,踩下去不知道會有什么后果,而且目前明清玉,瓷器字畫市場都很好,高古玉這個門類,我們可以暫時放一放。”嘉德王雁南表達了對高古玉拍賣的顧慮。 杜平告訴記者,在宋代,包括明清的時候,高古玉都非常罕見,乾隆時期宮廷記載,那時候民間出土的高古玉都是作為朝廷貢物獻給皇家,和被抄家時候的清單,也特意把家里藏有多少塊高古玉列出來。“為什么到現(xiàn)在不一樣了呢?這主要緣于收藏界的一種誤導,實際上是西方社會在主導我們的文化意識形態(tài),西方人士認為瓷器容易鑒定,又代表封建皇權意識,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多年前就拍出上億的天價,都是西方拍賣行進行的商業(yè)操作。高古玉之所以處于價值洼地,是因為高古玉鑒定關是瓶頸,不像明清玉,工藝和用料都能一眼看到,高古玉的年代太久遠,像陶器一樣,幾千年下來,眾說紛紜,鑒定要靠大家摸索揣測,尚需一個權威鑒定和價值衡量的標準體系。” 渠道各異淘玉有道 杜平不太愿意講撿漏的故事,盡管這是古玩收藏圈里圈外最津津樂道的談資。“這樣容易對大眾形成誤導。”杜平說,“收藏是文化活動不是投機、獵奇,這樣的心理絕不可有,平和的心態(tài)最重要。” 杜平告訴記者,高古玉的價格和渠道關系很大,同樣一件器物在普通的地攤、古玩城,與它在高級會所和拍賣場上等不同場合出現(xiàn),價格是大不一樣的。而且器物背后的文化內涵,有沒有被解讀出來,對這件器物的價值認定也起很大作用,所以鑒藏高古玉者需要自身有著深厚的文化內涵,不但要熟悉歷史、考古、地理,對地礦學和藝術審美等都要有所認知。 杜平并不主張藏友熱衷于去潘家園的地攤淘寶,他認為如今的潘家園已經淪為仿古工藝品市場。“潘家園市場也許還有漏網(wǎng)之魚,但幾率已非常低。我還是會去逛潘家園,但古玉器基本上是連看都不看了。要從成堆的贗品里找真貨,海里撈針,這個概率太小了。” 杜平給出了淘玉的兩個途徑,首先是和圈內一些資深老收藏家打交道,這些老收藏家相對傳統(tǒng),人品比較可靠,人品就是玉品,而且他們手里的東西多數(shù)傳承有緒;另外一個渠道就是從網(wǎng)上淘,一些藏友通過收藏論壇發(fā)帖、發(fā)圖片交流,有時候不出門竟也能遇到不錯的器物。此外,相對來說,古玩城里賣藏品的店鋪,可信度比地攤要強很多。 收藏品最后的歸宿 正在籌建中的玉會所是杜平給自己心愛藏品準備好的最佳歸宿。“藏家一般都有一個過程,收藏一兩件、三五件的時候,就是自己喜歡,自己抱在懷里玩;收藏到十件二十件的時候,就會希望跟人交流、研究;到一百件兩百件時,就會開始考慮為這些心愛之物找一個最好的歸宿。” 要傳承下去的不僅是高古玉器物,中華民族底蘊深厚的玉文化才是真正需要傳承的精髓。高古玉是東方文化中最具人文內涵的高貴藝術品,懂得感受高古玉背后的文化內涵,真正讀懂它、徹底認知它,才可領悟到玉文化的精髓之處。 但是做私人博物館遠比單純的收藏要困難。據(jù)國外研究數(shù)據(jù),如果價值100萬的藏品,要做成博物館,起碼需要花300萬-400萬。即高于藏品本身說三到四倍的費用,才能進入良好的運作軌道。場地、安保、推廣都需要資金,況且都是長期只出不進的消耗。“有很多私人博物館開的時候很有熱情,到最后湮滅了,先驅變先烈。”杜平笑言,“我手頭的資金還能支撐一段時間,但也撐不了幾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