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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良覺得老在河邊站著會引起人們的注意，就裝作散步的樣子在河邊踱來踱去，她想讓行人走盡時再實現(xiàn)已決定了的計劃。她想人不知鬼不覺地溜下河去，人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即使發(fā)現(xiàn)她失蹤了，至多議論幾天也就將她遺忘了。唉！人們?yōu)槭裁丛谒鸵鎰e這個世界的時候還不能體諒一下她的心曲早點走開呢！

“玉良，劉校長親自找你來了！”洪野先生望到玉良徘徊的身影，高喊著向她奔來。

玉良回過頭，驚呆了，蒼白的臉變成了灰土色，她的頭無力地低下了。阿新跑在頭里，他一把抱著玉良，親熱地說：“阿姨，我跟著你好半天了，快回去吧！”玉良抬起冰冷的手，撫著阿新的頭，一手撥開阿新?lián)ПУ谋郯颍瑥娦χ橄壬呷フf：“先生，我散散步就回去，何勞你們找到這里！”

洪先生興奮地站在玉良前面，激動地說：“玉良，你已考取了，劉校長非要跟我一道來，親自通知你。”

玉良漠然地搖了搖頭，又向劉校長鞠了個躬，苦笑著說：“劉校長，為什么……”

“你考試成績很好，是我們工作的疏漏，請原諒。我已在榜上補上了你的名字。”

“不，劉校長，不要安慰我了。”玉良冷靜地說：“您的情我領(lǐng)了，還是把我的名字劃掉吧！”

劉海粟后退了一步，仰起頭，上下打量著玉良說：“為什么？”

“因為我熱愛美術(shù)，也愛你們的美專學校，我不忍因為取了我這個出身不好的學生，讓您為之奮斗的藝術(shù)事業(yè)和你們美專受到別人攻擊。我不愿……”

玉良難過地說不下去了。劉校長聽到這些，激動地轉(zhuǎn)過身凝望著落在蘇州河上的晚霞，那晚霞像一片火海，火海的那面就是他的美專。他的眼角濕潤了，他想起了一位詩人說過的一句話，追求美的事業(yè)，從來就比海盜更危險。這話說得多么確切呀！他從河面收回了目光，又把它投射在玉良身上，激動地對玉良說：“張女士，追求美的人，從來都是勇士！美專只會因為收了你們這些勇士，它的青春才會煥發(fā)出光彩來！”

玉良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了，像斷線的珍珠，簌簌地滾在蘇州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