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藝術家宋冬、伊秀珍的《新瓶舊酒》，向杜尚“致敬”的箱子

與/或/在中國

和杜尚“手提箱”并行展出的，還有一個集合了15個中國藝術家/群體的作品展，他們都和杜尚發(fā)生過直接或非直接的回應。如何看待中國當代藝術家從80年代以來和杜尚所進行的“對話”?策展人唐冠科有這樣一段闡述：

“毋庸置疑，黃永砯與馬塞爾·杜尚有過最為持續(xù)的對話。然而，根本源于杜尚的那些觀念，包括放棄繪畫轉而從事裝置和運用現(xiàn)成品，影響了眾多年輕一代藝術家。即使這并非對杜尚的正式回應，但可以在一般意義上視之為采取一種批判態(tài)度，其所針對的不僅是學院制度，更是商業(yè)成功的政治波普與玩世現(xiàn)實主義藝術家?！?/p>

關于杜尚的指涉，在旅法藝術家黃永砯的作品中較為明顯而持久。在上世紀80年代初，還在廈門的黃永砯自述通過從圖書館借來并傳閱的《馬塞爾·杜尚談話錄》中文譯著，初次遭遇了杜尚的思想，并在1989年帶著這本書去了法國。他說，他所感興趣的杜尚是，“諸如語言的歧義(雙關語的運用)，點石成金的能力(煉金術)，以及他隱士般的生活方式，這也是非常東方的”。

現(xiàn)場展出的有黃永砯在上世紀80年代中期的兩件作品：《胡子最易燃》和《四個輪子的大轉盤》，現(xiàn)在它們都由管藝當代藝術文獻館收藏?！逗幼钜兹肌凤@然對應于杜尚在1919年的《L.H.O.O.Q》，杜尚在蒙娜麗莎臉上畫了小胡子，黃永砯則點燃了達·芬奇的胡子。同樣是在1919年創(chuàng)作的《不幸的現(xiàn)成物》，則啟發(fā)了黃永砯從1986直至2000年的一系列“洗書”作品?！恫恍业默F(xiàn)成物》是杜尚送給住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妹妹蘇珊娜的新婚禮物，他寄去一本幾何書，讓妹妹晾掛在公寓陽臺上，日曬雨淋，直到被撕成碎片。而黃永砯曾在巴黎現(xiàn)代藝術博物館展出的《藏書計劃》，將康德的《純粹理性批判》在洗衣機里攪拌。

黃永砯在1997年創(chuàng)作的《千手觀音》取自杜尚的《瓶架》，將之放大轉換為一個抽象的千手觀音像，替代杜尚掛在支架上的空瓶的，是東方佛教的各種象征物。而在2012年上海當代藝術雙年展期間，黃永砯將這件舊作數(shù)倍放大，這件充滿爭議的作品似乎在宣告，藝術家仍然無法或無意走出杜尚的影響。

杜尚對現(xiàn)代藝術的嘲諷、反對和摒棄莫不是以優(yōu)雅的姿態(tài)進行，如四兩撥動千斤。而部分中國藝術家在90年代通過挪用杜尚而實施的系列挑釁性行為藝術實踐，難免有赤身肉搏之感。1992年10月8日，吳山專在斯德哥爾摩現(xiàn)代藝術博物館中向《泉》的復制品小便，取名《欣賞》;2000年，旅居英國的蔡元和奚建軍在泰特現(xiàn)代美術館再次以杜尚這件標志性作品為目標，創(chuàng)作了被唐冠科形容為“臭名昭著”的行為作品——《兩位藝術家在杜尚的小便器上撒尿》。

幾代藝術家從杜尚的“手提箱”里各取所需，急切反對，渴望顛覆。而在杜尚，無論否定抑或顛覆，無不建立在智識以及游離于系統(tǒng)之外的自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