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這是我比較重要的作品,是94年的作品,我已經(jīng)進入了很強烈的表現(xiàn)主義時期,從開始的靜態(tài),大家看,這個地平線是傾斜的,人的動作也是動感的,這兩個人不是靜的,我原來那個對稱性失去了。我一直覺得人蹲著的時候是特別有表達力的,人蹲著的時候,好象孕育了某種力量。所以我對右邊這個人更加滿意。他這個作品很重要的,我的這些人物身上等于表達了當時動蕩不安的心靈或者內(nèi)部情感。我在電視片里說過一句話,我表達了內(nèi)心沖突。你看其他作品都是靜態(tài)的,沒有沖突的,這時候表達的是人在沖突之中的一種意識過程。繪畫其實是很笨的,一個顏料,怎么表現(xiàn)他的精神活動,意識活動,甚至內(nèi)心的不可名狀的情感。這個作品告訴大家是能實現(xiàn)的。它要代表什么東西呢?九十年代以來,有評論界的朋友說,你是知識分子的畫家。后來有些朋友就說,你讀過幾本書啊?后來我就想,什么是知識分子?我個人一個觀點,它不光是知識的擁有者,更多的是價值,或者要探討人類的一些重要價值的人,包括他在這里面應該具有自己的立場,擁有知識的人不一定擁有立場,有立場的有的人還沒有能力把它表達出來。另外,不同的藝術家往往代表著不同群落的情感的特征。比如說我們藝術界有代表青年情感的,西方有垮掉一代的情感的,我們國內(nèi)還有擅長調(diào)侃的,代表另外一個類型的情境和情感的。藝術確實能代表不同群落的精神的凝結。知識分子的特點在什么呢?他是對人類的基礎價值進行思考的一些人,我在這時候碰到的困難是什么呢?這時候已經(jīng)接近九十年代中期,創(chuàng)作了這些作品,中國社會從八十年代的樂觀主義,到了九十年代,社會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九十年代是很波動的。大家看到,我的作品進入九十年代就變得非常動蕩不安,從古典的變成了表現(xiàn)主義的,這是一個畫家跟社會現(xiàn)實的一種關系,他沒法使自己安靜下來,成為寧靜的、古典的藝術家,他在這些強烈的社會動蕩之中,他的社會價值和心靈的那種矛盾不能用一些靜態(tài)的形式表達,他很坐立不安的。這個時候,我就創(chuàng)作這個類型的作品,對我來講,正好表達了那個時期知識分子的焦慮不安的或者對現(xiàn)實思考和跟現(xiàn)實有強烈沖突的一種感情,這個情感不是代表農(nóng)民的,我畫的人物好象不一定是知識分子,但是這些情感的特點,并不是鄉(xiāng)間的情感,也不是牧民的情感,大家看這個情感的特點,這個作品對我的藝術里講是比較中心的作品,我把兩個動蕩不安的具有心靈強烈反饋的人物安排在一個很大的原野上,然后我在這個范圍內(nèi)產(chǎn)生了,八十年代、九十年代中期中國知識分子所帶有的特別的焦慮情緒,這個作品我現(xiàn)在畫不出來的,為什么?因為社會的變化,這種具有針對性的情感我也會逐漸失去,但是我能產(chǎn)生新的情感,這是跟現(xiàn)實的關系。但是,一個藝術家非常重要的產(chǎn)生藝術作品的原因,他的內(nèi)動力是你個人和社會的精神關系。九十年代中國社會發(fā)生什么變化呢?市場化。市場化了,人們掙錢,然后享受。這是一個主要的。然后這里面人的價值開始平面化了,他不再關心重要的價值問題,他覺得沒用,我掙錢就可以了。
這個時候,知識分子一是會感覺到這個時期的巨大的社會變化,有很多道德問題,就是人在變化,人在追求物質(zhì)活動,一是他要致富要富有,一是看到這個社會的很多問題,雖然我們是為了進步,但是有時候有負面,我們大家都能看到。但是一個針對現(xiàn)實的,跟現(xiàn)實有強烈關系的藝術家,他一定要發(fā)言,他不可以躲起來,畫一些美好的事物安慰自己,知識分子的畫家是不可以的,你要面對你面對的這個新的社會現(xiàn)實,一方面你好象要記錄這些情感,其實這些情感往往是你跟現(xiàn)實的關系,不是你僅僅表達那個現(xiàn)實,而是跟這個現(xiàn)實的沖突關系。所以這個作品是比較好地代表了九十年代中期知識分子,知識分子在九十年代是有失落感的,因為市場的價值興起以后,知識分子中心的社會地位,他們掌握的關于人的,關于社會的這些價值旁落,就覺得不太有用了,不關心這個了,他只關心金錢。這個時候價值真空,應該說知識分子進入了邊緣化的危機時期。有時候社會進步,或者他前進的時候,要碰到很多的矛盾,有些是有代價的。
大家看我九十年代的作品,是非常樂觀的,不具有這種沖突感,這就是一個畫家跟現(xiàn)實的關系。這個時候,我是不是在有意地掌握自己呢?不是的,我力求抓住自己在這個時期所發(fā)生的情感,我不會擴大這個情感,也不會縮小。就是說現(xiàn)在能感覺到什么,我用形式捕捉這個東西,這是藝術家能做到的,捕捉這個過程里,不要做價值判斷,說這個是好的還是不好的,就像一個母親生一個小孩,他在孕育一個生命的時候,不要對他做判斷,你就想辦法把他生出來。藝術家并不是那么理性的,但是你的感情是合乎,你關心的問題和你發(fā)生的沖突,是合乎這個社會的道理的。比如人在精神上墮落了,我是痛苦的,我是失望的,或者說我是有比較大的譴責的,這個態(tài)度會在作品里變成一種情緒出來,變成一種情感的狀況出來,這就是一個知識分子應該有一種道德判斷,精神判斷,包括你對這個時代應該有自己相對的立場,甚至是非常鮮明的立場,這是我的藝術的較為核心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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