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上個世紀西方人就斷言了藝術走向了終結。從藝術本體的演變情形來看,抽象藝術的極端表現(xiàn)確實把架上藝術推向了窮途末路。其遠離生活遠離現(xiàn)實遠離政治話語的“清高”之態(tài)也將公眾的視線引進了“死胡同”。在這樣的情形下,“死亡”論“終結”論的出現(xiàn)也成為順理成章的事。既然如此,我們再度談論抽象藝術的話題是否還真有意義?
我一直認為,任何藝術形式的命運并不在于某種假設的預言而真的死亡。死與非死,要看兩點:一方面是藝術家還有沒有智慧與創(chuàng)造力,有沒有推進其延伸發(fā)展的才情與毅志;另方面是對待事物的價值取向。
世間做事有兩種,一種是不斷的移位向前方延伸;一種是立足一點靜靜地向縱深鉆探。向前方延伸的最終會再次回到原點;向縱深鉆探的最終會再次回到表層。兩種方法,孰高孰低,孰對孰非,不言而喻。
我們既不能“夜郎自大”或自負封閉,無視全球語境下復雜多變的當代話語;更不能“妄自菲薄”看不到自己的優(yōu)長一味沿著別人的足跡去追趕。關鍵在于能不能在一種“過去時”的形式中發(fā)現(xiàn)新的價值,或注入新的思考新的觀念,也就是看藝術家有沒有能力向縱深鉆探。我倒覺得,在沒有發(fā)現(xiàn)或不能創(chuàng)造出真正具有原創(chuàng)意義的形式時,不如沉下來向縱深鉆探(“原創(chuàng)”不是人的主觀追求,是藝術生命的自然顯露)。
這猶如英語的逐漸傳播與流行,并不意味著漢語的寫作就再不會有其意義。如果真的有一天,全球同化為一種語言,不管黑人白人還是黃色人棕色人,也不管是東半球還是西半球,統(tǒng)統(tǒng)都講一種話,這個時候,其它語種真的要消亡了;多樣性的大千世界也會變得平淡無奇。站在文化的視角,這不是應有的方向。
我相信,今天有越來越多的人重提抽象是一定有其新鮮的意義的。我也注意到國內許多藝術家好像追逐時尚一樣,作了各種形式的嘗試之后,最終回到了架上,尤其是回到了抽象(目前,國內許多從事抽象藝術的畫家都做過多種形式的嘗試)。面對這種現(xiàn)象我猜想,一方面,我們可以認為是由于抽象藝術樣式的魅力使然;另方面,大家可能發(fā)現(xiàn)了抽象藝術在當代的某些價值;再者,就是抽象藝術樣式與我們文化傳統(tǒng)上的某種內在的關聯(lián)性;也許,還是一種藝術發(fā)展的必然。不管怎樣,抽象藝術的價值體現(xiàn)還遠遠沒有展示出來。向縱深鉆探,同樣是一種前行。
三、抽象藝術與公眾解讀
回到抽象藝術的本體,我們沒有超出歷史定論的新鮮解讀。但是,在我們的公眾解讀中的尷尬情形依然需要多層面多角度的闡釋。再進一步講,抽象藝術在社會公眾面前的價值體現(xiàn)依然有著非常深遠的意義與廣闊的空間。如果說,在藝術本體上的研究最終不能與社會學意義上的研究相溝通,那么這種研究的價值就遠遠會脫水。
人們對抽象藝術一般會認為,由于其“曲高和寡”的純粹性所決定,不能像具象藝術那樣具有“應用價值”。事實上,雖然抽象藝術不能像具象藝術那樣直接解讀某事件或故事,但它的理念與本質卻與人們的生活處處有關聯(lián)。
我一直認為,有欣賞抽象藝術能力的人群,一定是真正具有審美能力的高素質人群。人們對具象藝術的觀賞,即使他沒有任何審美方面的教養(yǎng),也可猶如看故事電影的一個片斷一樣猜度所述對象的因果關系,至少可以辨認是頭驢還是一頭馬,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女人,哪怕是一只爛蘋果,都有實體物作為觀賞者的參照。假如,我們把凡高的自畫像拿給一位從不接觸藝術的人面前讓他辨認,他可以不知道凡高是何許“物”,甚至可以不知道這是一張畫,但他一定能辨認這是個長著紅胡子的人。如果讓他看塞尚的蘋果靜物,他既是會說:“阿,這些蘋果怎么會長成這個樣”,也不會認為這是小孩子的頭。因為,現(xiàn)實客體形象的記憶,已成為人們欣賞、辨認的依據(jù)。站在純粹抽象的作品面前這種參照沒有了,人們依據(jù)什么對你的作品做出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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