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藝術?大家》:您的藝術從具象轉變?yōu)槌橄蟮墓?jié)點是到德國留學,您在自述中提到剛去德國,表現(xiàn)主義和新表現(xiàn)主義的學習是非常痛苦,這種痛苦源于何處? 譚平:我所說的痛苦是在85年那個階段,當時國內做的作品都是在一種語言層面的探索,我覺得還沒有接觸到真正意義上的本質,等去了德國之后,對德國新表現(xiàn)主義接觸多了之后,就會突然理解德國的新表現(xiàn)主義不是形式上的變化,也不是表面上形式語言的差異,而是通過表現(xiàn)的方式尋找一種真實,在他們看來表達自我,表達真實比美更重要。表現(xiàn)主義的畫可以說是最難看的,但是他非常有力量。再來他們的整體的工作方式都和我們不一樣,我們是一直考慮繪畫的本體問題,他們卻經(jīng)常將所有理性的東西拋棄掉,剩下本能的東西進行表達。當我自己也試著這樣去畫的時候也覺得很痛苦,因為我們過去所學的就是如何畫的美,他們的藝術是如何表達真。但是那樣那種瘋狂的工作方式對我們一個中國人來講是非常危險的,從精神上來講是承受不住那樣的痛苦的,所以等到有一天,突然用一支筆畫出一片東方云紋的時候我才恍然大悟,這才是我,當時有一個特別強的感覺。從那之后,那種痛苦就沒有了。我覺得這種方式才是我最真實的狀態(tài)。一件藝術作品能夠打動人,真實是非常重要的,但只不過這個真實是因人而異的,要找到我最合適的真實,所謂東方人對真實的理解,你的表達才能和以往不一樣。 《東方藝術?大家》:您剛才也提到,在那種痛苦的環(huán)境下是一種東方的力量讓你找到自己的定位和方法。那您在德國之后,身在異鄉(xiāng)回過頭來看中國的環(huán)境,和身在國內有什么樣不同的看法呢? 譚平:人們都愿意眺望遠方的,在中國時刻談論的都是國外發(fā)生了什么,談論過程中會過濾掉許多東西,讓最終的結果非常具有象征意義。這就像我在德國時,對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莊子、老子看的非常多,是當時在國內不曾涉獵的。對自身文化的重新重視會讓你重獲一種久違的藝術靈感。這也是為什么我推薦中國的學生都要到國外生活一段,其實并非是到那兒去學習人家的東西,了解國外的生活方式,更重要的一種是回過頭來看我們國內的文化,那種角度是完全不一樣的。 《東方藝術?大家》:您回國之后一直擔任設計系的教學任務,抽象藝術與設計一直都有著相當多的聯(lián)系,像鼎盛時期的包豪斯有康定斯基、保羅克利等許多優(yōu)秀的抽象藝術家進行設計教學,設計教學對您的藝術有怎樣的影響? 譚平:其實我之所以能夠走到今天就是和我參與設計教學有關。從德國回來到版畫系之后,我的創(chuàng)作雖然也開始和空間有關了,但是如果不到設計系,沒準我會越來越關注畫面本身,注重版畫的技術、肌理之類的語言。到了設計系之后,我發(fā)現(xiàn)設計產(chǎn)品與藝術是兩碼事,必須和空間和人有關,整個是一個向外的一種關系,這個是對我的影響最大的,不僅是設計上的點線面和構成。我現(xiàn)在所做的作品之所以會有交互東西都是考慮到了受眾的感受。一個受眾在看展覽時一進門就要仰視《+40m》,然后再往前走會平視這條線,再到后面就是這條線和人的一個互動,這和你設計的情境有關,然后你再到兩邊時就讓觀眾更理解你,所有這些都是和觀眾有所聯(lián)系的。所以我覺得作為一個藝術家也是一樣,在進入你的藝術創(chuàng)作后也要對外部的東西進行思考,這些都是設計教會我的。 《東方藝術?大家》:謝謝譚平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