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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我看你的雕塑，很多人都會說馮峰在“做”雕塑，其實我覺得這是又一個問題。這不是在“做”雕塑，而是用雕塑這種語言來做你個人的一個作品。那我們?yōu)槭裁匆劦竭@個雕塑呢？因為現(xiàn)在你在無形當中變成了半個雕塑家，包括你參加的一些展覽，都是以雕塑的名義去參加的。但是這個雕塑和常見的架上雕塑是不一樣的，也跟我們現(xiàn)在所看到的一些當代的雕塑是不一樣的，因為它有點像把個人對醫(yī)學、人類學的愛好跟一種技術、一種傳統(tǒng)技術相結合，將上述不同類型所產(chǎn)生的距離和它們之間的這種不同的時間概念放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很奇特的東西，習慣了接受傳統(tǒng)、現(xiàn)代藝術、現(xiàn)代文化這種思維模式的人，會覺得這是雕塑，只是他會覺得有點突兀。而一天到晚把可能性和自由度朗朗上口的人，又會覺得這個東西是一種退縮，但是在這種退縮當中，包含了一種很安靜的情感。相對粗暴而言，它是安靜；但是相對某種“安靜的人”而言，它又有一種讓人感覺很粗野的力量。

答：我這半年多是參加了很多雕塑的展覽，原來我?guī)缀鯖]有參加過以某一個技術門類命名的這種……

問：正兒八經(jīng)的展覽。

答：對，一般都是參加當代藝術展，都是混合型的。廣東雕塑展的時候，最初我給他們送去的一個方案是用冰做的一個大腦和一個基座，我想把它放在展廳里面，然后通過時間的消逝讓這個冰整個融化消失掉，我給它取了一個名字，叫做《消失的雕塑》，但是被展覽組委會否決了。他們跟我說，你要有些東西留下來，不能展到后來什么都沒有了。我就說那好吧，后來我就送去了水泥的，結果他們給我發(fā)了個獎，這倒是我沒有預料到的。正像你所說的，他們把我看成是半個雕塑家，好像我現(xiàn)在是在做雕塑了，但是我想我接下來也許就會又回到照片那兒去，再去用照片的方式像現(xiàn)在做雕塑一樣，或者用“嶺南畫派”的手段做一些別的東西。當我覺得某種表達方式特別適合我的語境時，我就會去用，毫不顧忌。我對陶瓷這種有很長歷史的門類很敬仰，我現(xiàn)在正在用陶瓷做一些作品，當然也許某一天我會突然停止，不再做陶瓷方面的作品，而且在我做的時候我也從來沒有認為我是一個陶瓷藝術家，或者是一個雕塑藝術家。我不想擁有一個這樣的標簽，而且這種東西對我來說根本就不存在。

問：再回到我們之前的話題，你是傳統(tǒng)藝術的學科出身，你應該是中國畫系畢業(yè)的。

答：對。

問：記得我們曾經(jīng)談論過《搜山圖》，也談到馬遠的《水》，我發(fā)現(xiàn)你的作品里面，這種對傳統(tǒng)的學習一直在影響你對一些事物的判斷。

答：我覺得這個跟一個人的經(jīng)歷有關。我認為任何經(jīng)歷，你的每一段經(jīng)歷對你都是有益的，就是說你不會經(jīng)歷一些毫無意義的事情。我們常常把傳統(tǒng)片段化，其實整個人類文明都是我們的傳統(tǒng)，而不僅僅是這幾十年。比如我讀書的時候是讀國畫，但是我喜歡的一直是古代的國畫。從嚴格意義來講，我認為現(xiàn)在的國畫是不成立的，雖然從歷史的角度來看它是很有特點，新中國之后的國畫，在大的歷史階段里是很有特點，但是我覺得我不太接受這樣一種方式，我喜歡看的、我敬仰的都是古代的國畫，所以我在讀書的時候大部分時間是在看這些國畫和西方現(xiàn)代藝術，然后自己去畫素描，畢業(yè)時我是想留在國畫系教書，但是沒有，最后去了設計系教基礎課。這也是機緣巧合，我在設計系里面接觸了很多設計方面的東西，曾經(jīng)有兩年的時間我特別癡迷于建筑，看了很多建筑史方面的書和很多重要住宅的圖紙，沒有原因。這些東西慢慢地開始對我產(chǎn)生影響，我對一些事情的看法開始發(fā)生變化。雖然有些東西我沒有馬上把它變成現(xiàn)實創(chuàng)作，或者兌現(xiàn)于當下，但是我覺得，能夠去了解和欣賞一個陌生的事物，是很美妙和幸福的事情。像是我對中國古代園林的這種興趣，都在對我產(chǎn)生著無法預料的影響。

問：我一直覺得你作品里面有這種東西，真的是跟一個人的經(jīng)歷有關，所以我就想到其實一個人，他總是在模仿自己的時間，無論生前或逝后。

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