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筒作為文房用具正式登上歷史舞臺,不會早于明代。有很多證據(jù) 可以證明此事:明代遺留下來的繪畫作品很多,大量寫實的作品應(yīng)該能夠準(zhǔn)確記錄文人的案頭陳設(shè),可明中期以前有關(guān)文人活動的繪畫中并沒有出現(xiàn)筆筒,這一點非常重要;目前完全可以證明是明朝筆筒的實物, 大多為明末萬歷天啟崇禎朝的作品。由此大致可以推斷筆筒的產(chǎn)生時間 當(dāng)為明晚期。
明晚期有一位叫做屠隆的文人,他在萬歷十一年(1584)寫了一 本專門關(guān)于文具的書:《文具雅編》。在這本書中,屠隆提到了筆筒: “湘竹為之,以紫檀烏木棱口鑲座為雅,余不入品”,這段話是目前所 知最早關(guān)于筆筒的記載。
筆筒應(yīng)該是竹木制在前,瓷制在后。明代筆筒以前者居多,后者則 在入清以后數(shù)量驟增,品種應(yīng)有盡有,在康熙朝達到高潮,雍正、乾隆 時期風(fēng)格變幻多樣,常有美輪美奐之作。 清代筆筒數(shù)量首推康熙,康熙筆筒首推青花。
康熙筆筒能創(chuàng)造這樣一個歷史奇跡,并非偶然。清圣祖康熙皇帝重 視漢學(xué),寫得一手可以亂真的董(其昌)字,從上至下帶動了文房用具 的生產(chǎn)。其中筆筒尤為出色,官窯、民窯均大量生產(chǎn)。
康熙青花筆筒數(shù)量之多,質(zhì)量之精,空前絕后。這首先要歸功于康 熙時期的青花取得了巨大成就,能利用青料的濃淡不同,使本來單一的 顏色變得仿佛五色斑斕,營造一種特殊的美感,這種美感又極容易使大 多數(shù)人接受并理解。
康熙青花筆筒所繪題材豐富多樣,包羅萬象。山水風(fēng)景,翎毛走 獸,花卉博古,均有涉及。文采*之中,可覷見文人們在康熙朝的輕 松心態(tài)。
康熙二十三年,臺灣收復(fù),海禁開放,大清江山至此坐定。作為帝 王,康熙皇帝是中國歷史上幾個少有的開明君主。他深知漢文化對中華 民族的影響力之大,故而著意籠絡(luò)漢族知識分子,以統(tǒng)治大清江山。西 漢王褒所撰《圣主得賢臣頌》在這樣的背景下,變成了滿漢皆能接受的 文章。康熙青花“圣主得賢臣頌”筆筒書寫一絲不茍,工整嚴(yán)密,釉里 紅“熙朝傳古”章,為康熙一朝官窯精品。
筆筒造型簡單,一般口底相若,呈筒形,少有大的變化。這樣的形 狀為人物故事類題材的繪畫提供了足夠的空間——它的筒狀外形能夠使 匠人們描繪一幅首尾相連的完整的圖畫。下筆舒暢,自由發(fā)揮空間大, 使繪畫匠人對人物題材傾注了極大的熱情,令我們今天看到這樣的畫面 依然被深深吸引。比如雍正青花“西園雅集”筆筒,正是此類筆筒的代 表作。畫面數(shù)叢修竹,靜謐清幽,名士們隨意而坐,一人撫琴,兩人用 心傾聽,旁有小童烹茶伺候。這件筆筒為雍正朝作品,雖可見康熙朝的 遺風(fēng),但雅致猶有過之。
清代瓷制筆筒中還有一重要品種,即雕刻類作品。瓷器中的雕刻 工藝多用于單色釉,浮雕、陰刻各具特色。道光仿竹釉雕瓷山水人物筆 筒,明顯受到竹木雕刻影響,山水人物,亭臺樹木,無不顯出精湛的技藝。底有“大清道光年制”六字款,為道光朝的官窯筆筒精品。另一 件豆青釉暗刻龍紋筆筒,釉色平和淡雅,賞心悅目,以刀代筆,刻畫自 如,線條清晰醒目,別有韻味,充分體現(xiàn)瓷制之優(yōu)勢。
筆筒作為文房用具,為文人所鐘愛,常帶有強烈的時代風(fēng)格,不乏 精品。從這點來看,國人似乎更能理解它所攜帶的寶貴的歷史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