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藝術犯罪的世界里，倫敦是必經(jīng)之路之一。（盡管發(fā)生過損失慘重的加德納博物館失竊案，但美國跟倫敦比簡直是死水一潭。）每個罪犯都知道，只要被追蹤的對象離開了自己的管轄范圍，負責追蹤案犯的警察常常會失去興趣（或者失去管轄權）。另外，藝術還真的是無國界：一幅從日內瓦的畫廊里盜走的梵高的繪畫，被走私到了羅馬后，一毛身價也不會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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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國的法律規(guī)定千差萬別，這也在很大程度上促進了藝術品的走私。例如在意大利，如果有人從一位合法的經(jīng)銷商手里購進了一幅繪畫，那么他馬上就會成為這幅作品的合法擁有者，不管這幅畫是不是偷來的。日本在這方面簡直是持鼓勵態(tài)度：只要經(jīng)過了兩年，任何失竊的藝術作品就都可以合法地進行買賣。因此，竊取一幅畫作，找個地方藏上兩年，再拿到日本出售，買主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把這幅畫掛起來，供全世界瞻仰。與之相反，美國的規(guī)定是“任何人都不得銷售并不屬于他的東西”，其結果必然是“買家需謹慎”。如果一位美國人哪怕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買了偷來的藝術品，原主人仍然可以要求歸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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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切導致偷竊來的繪畫和雕塑會展開漫長而又迂回曲折的地下之旅。這個過程必須神不知鬼不覺，因為沒有一個有名望的商人會經(jīng)銷賊贓。早些年，哪怕再小心的經(jīng)銷商也會不知不覺犯這樣的錯誤。現(xiàn)如今，有了完備的計算機數(shù)據(jù)庫，再指望經(jīng)銷商一時疏忽幾乎是不可能的了，至少對那些杰作來說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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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被偷走的藝術品多半會幾經(jīng)轉手，在通常情況下，這個鏈條上的人都只知道上下家是誰。那些棲息藝術高枝上的博物館館長們會頻頻接到暴徒們勒索贖金的電話。這些人絕不會冒險進博物館，除非意圖打劫。那些住在始建于幾個世紀前的古堡里，坐擁貴族封號的名流貴胄們，他們名下的繪畫會落入某個末流毒品販子之手，被塞進超級市場的購物塑料袋里，藏匿于火車站的存物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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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藝術小分隊的工作就是要摸清其中離奇曲折的過程，探尋失竊藝術品可疑的倒手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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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藝術小分隊很小，經(jīng)常得到口頭表揚，但很少得到實際好處。這個小團體隸屬規(guī)模龐大的“嚴重及有組織犯罪調查組”，其成員從來沒有超過六個，經(jīng)常只有那么兩到三個人，甚至某些時候索性被暫時地解散。在蘇格蘭場里面，政治是一項殘酷而復雜的游戲。對于藝術小分隊這樣沒權沒勢、風雨飄搖的小團體，被打著“內部重組”的旗號取消的可能性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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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問題一部分可以簡單歸結為“藝術”與“文化”有關，而在充滿著陽剛氣息的警察行業(yè)中，像“藝術犯罪”這么瑣碎的事情總讓人心里犯嘀咕。負責藝術品罪案的探員們總是忙不迭地撇清自己。“人們老是對我說‘你肯定對藝術特在行吧’。”迪克·埃利斯說，他已經(jīng)在藝術小分隊待了十年，是這里最資深的人之一?！笆聦嵣?，我他媽對藝術知之甚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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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們不會以那種方式和我們說話，”查理?希爾表示，“但他們會在心里嘀咕，‘無論如何，那些畫真有那么重要嗎？’話里話外的意思是:‘你看見一幅，就等于看見了所有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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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難跟不同看法的人爭辯，”希爾接著說，“尤其當你面對的是一些徹頭徹尾的不學無術的家伙時。就算你說得舌燦蓮花，他們也會一門心思認準你就是個把繪畫看得高于一切的唯美主義者?！?/p>